乙 那倒是呀！
甲 我的學問就不小。
乙 誰呀？
甲 我呀！
乙 您哪？
甲 念書念得多，字認識得多。
乙 好嘛！這有學問人沒有自己往外說的。
甲 我恐怕人家不知道。孔子說過：“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
乙 啊！
甲 明白這句話嗎？
乙 這句話我不太明白，怎麽講？
甲 就是說，我呀有本事，人家不知道，沒關系。
乙 噢！
甲 這就是“不患人之不已知。”
乙 “患不知人也”？
甲 我所憂患的就是人家對方有什麽學問我不知道，這就成了憂患——患不知人也。明白這意思嗎？
乙 就是那樣兒，人家孔子也沒說自己有學問哪！
甲 那我這有學問為什麽往外說哪？
乙 是啊！那您為什麽往外說哪！
甲 我是替對方設想。
乙 您不必了。
甲 妳怎麽樣，念過書呀？
乙 我沒念過書。
甲 妳也不認識字？
乙 字嘛！還認識幾個。
甲 認識字？
乙 唉！
甲 那能行，咱們能談到壹塊兒。
乙 可以。
甲 我考妳壹個字。
乙 您考我壹個字？您可別考那太深的。
甲 當然了，妳認識就說認識，不認識可別瞎蒙。
乙 當然了。
甲 我拿手就這麽壹來(在眼前橫著畫壹道兒)，念什麽？
乙 念“壹”呀！
甲 說死了，別含糊其辭。
乙 念“壹”。
甲 肯定了？
乙 啊！
甲 肯定嗎？對了！
乙 對了。
甲 這怎麽能算文盲哪？
乙 我就認識壹個壹字就不算文盲了！
甲 壹字不動再加壹橫，念什麽？
乙 念“二“呀！
甲 再加壹橫，
乙 念“三”哪！
甲 這文化不淺哪！行，當中加壹豎。
乙 出頭不出頭？
甲 不出頭。
乙 三橫壹豎這念王呀！
甲 王字都認識？
乙 啊！
甲 哪裏有秘書工作，我給妳找找。
乙 就這個呀！
甲 三字加壹點，念什麽？
乙 念五。
甲 這邊再加壹點？
乙 還念王呀！這個“玉’字是古寫。
甲 哎呀！連古文都認識，可以做大學教授。
乙 我呀？
甲 王字加兩點這個“玉”他都認識，王字加三點念什麽？
乙 那我就不認識了。
甲 王麻子。
乙 王麻子呀！那李字要加三點就是李麻子了。
甲 妳這學問長多了。真認識字？
乙 跟您這麽說吧，我認識字倒是不太多，可用字不錯。
甲 哈，這話夠大呀！
乙 這話不大。
甲 識字不多，用字不錯，那就是說，這字應該念什麽，妳就念什麽。
乙 沒念錯過。
甲 沒念錯過？我考妳個字。
乙 您考吧！
甲 火字旁，這邊壹個某字。
乙 哪個某啊？
甲 某人的某，上邊壹個甘字，底下壹個木字。念什麽？
乙 這字念煤啊！生火用的那個煤呀！
甲 山字底下壹個灰字念什麽？
乙 念炭哪！
甲 錯了。
乙 哪個錯了？
甲 全錯了。
乙 怎麽？
甲 壹個也沒對。
乙 怎麽會不對哪？
甲 念煤的那個字，應該念炭，念炭那個字應該念煤。
乙 啊！您說那個煤應該念炭，炭應該念煤？
甲 妳看那煤是那兒出的？
乙 煤在山底下。
甲 還是的，山底下的灰，那不是煤嗎？炭是什麽燒成的？
乙 木頭燒的。
甲 還是啊，火，幹木頭壹燒，不是炭嗎？
乙 哎呀！您這麽大才學，文字改革委員會怎麽沒請您當顧問哪？
甲 嗐！他們忽略了這壹點。
乙 誰忽略了！您這麽念不行。
甲 那怎麽不行？
乙 您得服從廣大群眾的習慣。
甲 我這違反了廣大群眾的習慣？
乙 可不是嘛！
甲 好吧！算我沒說，再考妳壹個字。
乙 那好，妳考吧！
甲 “壹撇壹捺，壹撇壹捺，壹撇壹捺。”念什麽？
乙 這我不認得。
甲 念“眾”啊！
乙 哪個眾啊？
甲 群眾的眾。眾字不三個人字嗎？
乙 有點兒意思，那我考妳壹個。
甲 可以。
乙 “壹橫壹堅，壹豎壹橫。
甲 沒這字。
乙 有這字，這字念“口”啊！
甲 口？
乙 那不是嘛，壹橫壹豎，壹豎壹橫？
甲 好。再考妳壹個：“壹鉤壹鉤又壹鉤，壹點壹點又壹點，左壹撇，右壹撇，壹撇壹撇又壹撇。”
乙 妳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呀！
甲 妳猜吧！
乙 這也是個字啊？
甲 哎！
乙 這字不認識。
甲 人參的“參”字。上邊仨拐彎，底下壹個人字，底下三撇。
乙 這怎麽能壹鉤壹鉤又壹鉤。
甲 可不是嗎！妳看，這不是壹鉤壹鉤又壹鉤，壹點壹點又壹點，左壹撇，右壹撇，壹撇壹撇又壹撇。
乙 有這麽寫字的嗎？我再考妳壹個：“壹橫壹豎，壹橫壹豎，壹橫壹豎，壹豎壹橫，壹豎壹橫，壹豎壹橫。”
甲 他這也夠亂的。
乙 這字念什麽？
甲 不認識。
乙 那念亞，亞洲的亞，可不是簡寫的那個。
甲 那麽壹橫壹堅。
乙 先寫半邊兒啊！壹橫壹豎，壹橫壹豎，壹橫壹堅，再寫這半邊壹豎壹橫，壹豎壹橫，壹豎壹橫。
甲 我再考妳壹個：“李字去了木。”
乙 哪個李啊？
甲 姓李的李，十八子，上邊壹個木字，底下壹個子字。
乙 這個字念子啊！
甲 不對了，念“壹”。
乙 怎麽念壹呀？這個李字不是壹個木字底下壹個子字嗎？您把那個木字去了，不就念“子”嗎？
甲 念“壹”。我說李字去了木，是去了那個了和上邊那個木，可不就剩了壹道了嗎。
乙 連那個了字都去了，可不就剩下壹了嗎。
甲 再說壹個字您猜猜。
乙 什麽？
甲 “壹個人能做，倆人不能做，大夥兒全能做，不能瞧著做。”
乙 這我不認得。
甲 “夢”。
乙 夢？
甲 做夢的夢。
乙 做夢的夢，那怎麽會壹人能做，倆人不能做？
甲 是啊！做夢是壹個人做，哪有倆人商量好了做夢的：“老張，妳今兒不出門，咱們躺下做夢玩兒吧。”那見得著嗎？
乙 見不著。
甲 還是啊。
乙 那麽，“大夥兒全能做，不能瞧著做呢”？
甲 是啊，誰都能做，哪有瞧做夢的，壹人睡覺，旁邊趴六十多人瞧著做夢？做夢的什麽樣？
乙 沒瞧見過。我再考妳壹個。
甲 可以啊。
乙 “大姑娘的妹妹。”這是壹個字，念什麽？
甲 大姑娘的妹妹，二姑娘。
乙 二姑娘。那是三個字，這是壹個字。
甲 壹個字？不知道。
乙 這字念“姿”，姿容秀麗的姿字。
甲 姿，兩個點，壹個欠字，壹個女字，那怎麽是大姑娘的妹妹？
乙 大姑娘不是長女嗎？二姑娘不是次女嗎？次女就是這個姿字。
甲 這有點兒意思，我再說壹個字。
乙 妳說吧！
甲 “正月小，二月小，三月小。”壹個字。
乙 正月小，二月小，三月小，壹個字？這字我猜不著。
甲 人。
乙 哪個人哪？
甲 壹撇壹捺。
乙 正月小，二月小，三月小，怎麽是個人哪？
甲 妳看著，這個字可深了，我給妳解釋解釋：壹年四季，三月為壹季，我說的是正月小，二月小，三月小，正二三算是哪季？
乙 是春季呀！
甲 對呀！妳看那春字怎麽寫，壹橫壹橫壹橫，壹撇壹捺，底下壹個日字。
乙 對呀！
甲 我說的是小建，小建嘛，壹個月就短壹天，三個小建呢？
乙 短三天。
甲 是啊！春字除去那個三，再除去日字，就剩下壹撇壹捺。
乙 有點兒意思。
甲 再說壹個妳猜猜：“筆帽兒摘下來不用套上。”
乙 噢！這個字念“幹”，筆帽摘下來不用套上，妳不套上，壹會兒筆頭就幹了。
甲 那不念“壞”嗎！壹幹就壞了？不對。
乙 那麽這個字念什麽？
甲 念“肆”。
乙 哪個肆？
甲 壹二三四，大寫的那個肆。
乙 那筆帽摘下來不用套上，怎麽會扣個肆字？
甲 妳看那筆字怎麽寫，竹字頭底下壹個聿字，那套字怎麽寫，大字底下好像壹個長字似的，那兩個字搭在壹塊兒，筆帽摘下來就是把那竹字頭拿下來，不用套上，不用套字上半截，倆下半截不就是“肆”字嗎？
乙 這個字實在費解。
甲 我再給妳說個簡單的：“正午對時”。壹個字。
乙 這字念“準”。
甲 怎麽念準？
乙 壹到那時它總打當當當。
甲 那它不好念“當”嗎？不對。
乙 那麽這個字念什麽？
甲 念“鬥”。
乙 鬥？正午對時，怎麽是個鬥字？
甲 妳看這鬥字怎麽寫，壹個點兒，兩個點兒，壹橫壹堅。
乙 對呀！
甲 正午對時是幾點？
乙 十二點。
甲 對呀！妳瞧這鬥字，十，二點！
乙 嗐！
甲 再說壹個最簡單的妳猜猜：“壹豎壹邊壹點兒。”
乙 這誰還不知道，念“小”啊！
甲 錯了，念“蔔”，姓蔔的蔔啊，壹豎壹點兒。
乙 您說的壹豎壹邊壹點兒啊！
甲 是啊，姓蔔的蔔不是壹豎壹邊壹點兒嗎？
乙 那邊兒哪？
甲 那邊兒沒點兒。
乙 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