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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苗與巴金的對話,故事

我丈夫張鍥當了20來年“右派”,好不容易才盼到苦盡計來,50多歲又得了個寶貝女兒,這孩子簡直就是他的命。

女兒叫苗苗。還是在苗苗牙牙學語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壹個名字——巴金。由於工作關系,張鍥幾乎每年都要到上海或杭州去看望巴老,當鄰居們問起苗苗:“妳爸爸上哪兒出差去啦?”小家夥就會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上巴金了。”這天真的回答,常常引來壹陣陣笑聲。在她的心目中,“巴金”也許是壹個美好的地名。那時候,女兒畢竟太小了,她實在還不懂得這兩個字的分量。

l990年秋天,張楔去中國作協杭州“創作之家”,看望正在那裏休息的巴老。臨別前,他委婉地請求巴金先生給苗苗題上幾句話。沒想到,先生竟然非常認真地寫了壹段發人深省的文學箴言:

我們有壹個豐富的文學寶庫,那就是多少代作家留下的傑作,它們教育我們,鼓勵我們,要我們變得更好,更純潔,更善良,對別人更有用。文學的目的就是要人變得更好。寫給苗苗!

巴金1990年10月5日

看到巴金先生寫的這段話,周圍的人都笑到了。有人說:“巴老,他的孩子才兩歲,怎麽能看得懂這些話呢?”

巴金先生也笑了,他說:“那也好嘛,等她長大了再給她看,那時候她就能看懂了。”

我們曾經壹遍遍地把這段話念給苗苗聽,她雖然還無法理解其中的深刻含義,但在那幼小的心靈裏,巴金爺爺卻和“文學寶庫”以及“純潔”、“善良”等詞語緊緊地連在了壹起。

打這以後,只要爸爸去上海或杭州,苗苗總忘不了結巴金爺爺畫壹幅畫,而巴老只要見到張鍥,也總忘不了打聽壹下苗苗的情況。有壹回,張鍥和作家協會的幾位同誌壹起到上海華東醫院去看望巴老。道別後,他們幾位已經走到了病房的門口,巴老又把張鍥招呼了回來。大家都以為巴金先生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可怎麽也沒想到,老人竟拉著張鍥的手吩咐了壹句:“問苗苗好!”

在巴金先生送給我們的壹些書中,有兩本是專門給苗苗的。壹本是《巴金童話故事集》,壹本是《巴金雜文自選集》,兩本書的第壹頁上都留下了老人那有些顫抖的字跡:“送給苗苗。巴金。”

苗苗還認不得多少字,我們便根據孩子的理解程度從中挑選了些篇章,壹邊給她講解,壹邊用錄音機把文章錄了下來。聽的次數多了,小家夥居然能完整而流利地背誦出巴金先生的好幾篇作品。那年“六壹”,電臺邀請苗苗去朗誦《願化泥土》。開始,聽孩子奶聲奶氣卻又正經八百地朗誦文學大師的作品,編輯和錄音師們都覺得挺滑稽、挺好玩,壹個個捂上嘴忍不住偷偷地笑。可聽了壹會兒,尤其是聽苗苗最後朗誦道:“我家鄉的泥土,我祖國的土地,我永遠同妳們在壹起接受陽光雨露,與花樹、禾苗壹同生長。我惟壹的心願是:化作泥土,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裏……”在場的大入又壹個個被孩子的真情表達感動了。錄音師含著眼淚將苗苗抱在懷裏問:“怪事兒,妳這小小的腦子怎麽會理解這麽深,懂得這麽多呢?”苗苗也奇怪地眨巴著眼睛反問他:“巴金爺爺說的話,我怎麽會不懂呢?”

1993年,由巴金先生親自擔任會長的中華文學基金會發展到了壹個關鍵時候。作為基金會總幹事的張楔,深知自己肩上擔子的重量。他總是早出晚歸,連節假日也很少休息。有壹段時間,他連續開了6個晚上的會,就在第七天,我那強壯得像鐵塔壹般的丈夫終於累倒了,他突發心肌梗塞被送進了醫院的危重病人監護室裏。那陣子,我整日整夜地守護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的樣子,心裏非常難受。我知道,中華文學基金會是怎樣從無到有發展起來的。我更知道,我丈夫為了他心中那無比神聖的事業曾付出過多少心血,他是怎樣壹邊沒日沒夜地工作壹邊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各種委屈的。

壹天,我把苗苗帶到醫院,張楔壹見到我們就說:“我想給巴金先生寫封信,不能讓老人家為我操心。”當時他還沒有真正脫離危險,卻故意在信中把病情縮小了。因為他身體虛弱得不能起床,這封信便由他口述由我執筆。

他說:“巴老:二月份我生了場病,是小面積的心肌梗塞。當時病來得很急,到醫院裏住了50多天,現在總算初步恢復了健康。在這段時間裏,徐鈴受您的委托,給我的愛人和我打了四五次電話,轉達了您對我的病情的殷殷關切,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安慰和激勵,讓我增添了戰勝疾病的精神力量。現在,我的病初步好了,我得趕快向您報告,請您老人家放心!”

停了停,他又說:“創業難,守業也很難,要守住這個大家業,並使之再小有發展,真的不容易啊!”這次生病,我常常悲傷地想到,我現在真的到了病不得、退不得、死不得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您老人家對我的理解、撫慰和激勵,無疑是極為重要的。這些,都讓我心裏輕松多了!愉快多了!理解就是力量,就是壹切。能夠得到您老人家的理解,就是對我的最大獎賞……。”

這時,門邊傳來壹陣抽噎的聲音,原來是苗苗低著頭蹲在那裏,她壹直默默地聽著爸爸訴說的壹切。我跑過去壹看,滴滴答答的淚水已經將水泥地印濕了壹片。

那天晚上,苗苗壹到家就吭哧吭哧地攥著筆在紙上畫來畫去。我沒工夫註意她,直到忙完了家務,才招呼她趕緊洗洗睡覺。可催了壹溫又壹遍,媽媽的話就像耳邊風,她頭也不擡地依舊“吭哧吭哧”。我急了,忍不住沖她大吼起來:“苗苗!爸爸病得這麽重,媽媽又這麽累,妳這孩子怎麽倒越來越不懂事了呢?”孩子放下筆,乖乖地把那張紙舉到我面前說:“媽,這是我給巴金爺爺寫的信,您幫我寄給他吧。”

那封“信”上,密密麻麻橫七豎八地寫滿了誰也認不得的“天書”。我當然沒有按孩子的要求去辦。不僅如此,這些未經“破譯”的“文字”還被我隨手扔掉了。幾天後我從外邊回來,發現苗苗正癡癡地蹲在樓下的郵筒前。我問她在幹什麽,她回答:“我在等巴金爺爺的信。”原來孩子以為:媽媽已經把她的倍從郵筒裏寄了出去,那麽她期盼的回信也會從郵筒中變出來。

過去幾年了,想起這件事我就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麽那樣煩躁粗暴。我這個當媽的,真該耐心地聽聽孩子究竟對巴金爺爺說了些什麽啊!

現在,苗苗已經上三年級了。春節前,張鍥又要去看望巴老。苗苗聽說後,高興地準備了壹樣小禮物:她在盤子上畫了壹個胖娃娃,扛著壹串長長的鮮花,旁邊寫著:“巴金爺爺,我把春天送給您!”她同時還工工整整地寫了封信,倍是這樣寫的: 巴金爺爺:您好!您每壹次讓人給我帶來的書,我都收到了,我真是太激動了!我雖然還看不太懂,但等認字多了,我壹定要好好地把您送我的書都看完。到那時,我們就可以說更多的話,成為更好的朋友。您說對嗎?

告訴您壹個好消息,我當生活委員了,負責辦黑板報。聽爸爸說,您年輕的時候也辦過報紙,那麽,我們倆就是同行了!您可得多教教我。

我看到您最近在綠樹紅花中照的壹張照片,我覺得您笑得很甜很甜。媽媽說:只有善良的人才會笑得這樣甜。我真希望您身體健康,寫出更多更多更多的好書來!

您的朗友張苗苗1997

這年夏天,苗苗利用暑假時間特地去杭州看望巴老,這是孩子多年的心願。和巴金爺爺見面的前壹天,苗苗興奮得有些“失常”,她壹會兒喊,壹會兒跳,壹會兒床上地下地翻跟頭、拿大頂。看著她控制不住地胡淘氣,不光我擔心,連“杭州創作之家”的叔叔阿姨們也都捏了把汗,他們故意沈著臉唬她:“苗苗!明天到巴金爺爺那兒,妳可不許瘋鬧!”苗苗調皮地說:“明天我就變成壹個乖孩子啦,放心吧!

果然,第二天壹起床,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就嚷著要出去畫畫。我說:“外邊正下著小雨,妳又胡鬧了吧?”她央求說:“讓我去吧,我想給巴金爺爺畫壹個‘創作之家’。”

為了畫出剛剛翻蓋好的“杭州創作之家”的全景,苗苗拉著我鉆進壹片齊腰高的茶樹叢中,讓我將她抱到壹塊石碑的底座上。我舉著傘,先是為她遮擋著雨水,雨過天晴了,又為她遮擋著烤人的陽光。這張畫,苗苗用了3個半小時才完成。

下午4點整,苗苗來到了巴金先生的住處——汪莊。巴金爺爺坐在輪椅上拉著苗苗的手,慈樣地微笑著。苗苗把她畫的那張畫遞到巴金爺爺手上說:“爺爺,我知道您喜歡‘創作之家’,可現在天太熱,您還不能親自去看看,我就把它畫了下來,您先看看我的畫吧。現在的‘創作之家’可比我的畫還好看哪!”

巴老接過那張畫看了又看,連連誇獎說:“苗苗畫得真好,真好!”

巴老問苗苗:“妳喜歡杭州嗎?”

苗苗回答:“我喜歡杭州,也喜歡‘創作之家’。”

巴老說:“我和妳壹樣,也喜歡杭州,喜歡66g作之家’。”

苗苗聽了,又激動起來。她壹下子撲到巴金爺爺身上,在老人家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壹下。

壹位90多歲的文學大師和壹個9歲的孩子,在已經有了7年的書信來往之後,終於擁抱在壹起!

幾天後我們要回北京了,苗苗去向巴金爺爺道別。我們對苗苗說:“妳還有什麽話,就快跟爺爺說吧。”

誰知道這孩子突然冒出了壹句:“我們班有的同學說我長得醜。爺爺,您說我醜嗎?”

巴老笑了,他說:“苗苗不醜,苗苗很漂亮。”

苗苗聽了,“撲通”壹下跪在地上給爺爺磕了個頭。巴老壹看連忙說:“起來,快起來J爺爺從小不喜歡給人家磕頭。我小時候,逢年過節,家裏人都要強迫我給長輩磕頭。遇到這樣的時候,我就千方百計地躲開。有壹次,我拼命地往外跑,還讓門檻絆了壹跤,從此我就更討厭磕頭了。”

苗苗出神地聽著,好像聽便了什麽。

巴金爺爺停了壹會兒,又加重語氣鄭重地說道:“苗苗,妳記住,長大了,永遠也不向任何人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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