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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俠2》:雙重身份與多重類型

“我是鋼鐵俠。”

當這句話分別出現《復聯4》的結尾,至此,托尼·史塔克、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實現了劇作與現實的三位壹體,封神成聖之余,對老觀眾們淚腺的摧殘,堪稱MCU版“還楞著幹什麽?都給我哭!”

SIDE A:叫妳壹聲“蜘蛛俠”妳敢答應嗎?

2004年的《蜘蛛俠2》中,托比·馬奎爾飾演的彼得·帕克也曾兩次說出類似的話語,即“我是蜘蛛俠”。但看似與鋼鐵俠相同的身份確認背後,其實是角色更深層次的自我懷疑。比如帕克在影片開場第壹次說出“我是蜘蛛俠”時,他是在以蜘蛛俠的身份對著高速移動的運動鏡頭向觀眾宣誓主旋律,但緊接著他就因為見義勇為導致自己送外賣超時,引發上課遲到,交不起房租,缺席心上人MJ的舞臺劇等壹系列連鎖反應。這句話第二次出現時,是以彼得·帕克的屌絲屬性,對著沒有處於通話狀態的公用電話向MJ說出的,坦白是蜘蛛俠的身份造成了他此前在兩人關系中所有的被動與過錯。送外賣、報社投稿和街頭義警,帕克的三份工作分別代表了壹個年輕人的生計維持、自我表達和責任擔當,影片開場時那通異常繁忙導致丟了工作的窮折騰,卻讓帕克孤獨的無力感淹沒了覺醒不久的蜘蛛俠超能力,他的生活正因為蜘蛛俠的責任而面臨崩潰。壹席話雖然憋在帕克心中許久,但雙重身份的生活要求他只能把秘密留在心裏。

如今超英漫改電影作品中普遍通用的宇宙概念,對於劇作來說是壹種加法,讓編劇擁有了信手拈來且邏輯自洽的素材(版權)庫——壹個人解決不了的時候就讓壹群人上,而這對於角色呈現卻是壹種偷懶的減法,因此帶來的單壹人設盡管幫助觀眾面對基因變異男孩和科學怪胎時可以像學校班主任那樣憑印象完成辨識,但也大大限制了角色的成長性。

在《蜘蛛俠2》裏面,蜘蛛俠在正義陣營裏並沒有任何同類帶他上王者(對比《蜘蛛俠:返校》的天降大款爹),卻憑借雙重身份的指代,讓精神層面產生的責任感和現實層面的焦慮感與觀眾——尤其是彼 時尚 未被智能手機和社交網絡淹沒的年輕觀眾們——產生***情,降妖除魔的短暫風光並未給這個年輕人帶來實際的好處,反而讓他陷入了“罪惡克星”與“普通青年”的身份矛盾,這樣的劇作設計遠好過此後超英電影那軍備競賽壹般的怒刷高級副本挑戰賽。

SIDE B:沒有驚悚場面的科幻電影不是好青春片

在類型片元素上,《蜘蛛俠2》壹次性展現了四種類型元素的融合,每壹種都並非徒有其表的簡單挪用,而是通過對類型元素本身的精確使用實現影片邏輯與 情感 上的自恰。

首先是科幻。蜘蛛俠的變異屬性已無需多言,章魚博士奧托才是承接科幻元素的核心。本應造福人類的能源革命卻發生了實驗事故,讓奧托從科學福音書的傳教士變成了科學潘多拉的受害者,這種基於科學是否可控所產生的恐懼,是很多科幻片著力探討的母題。機械章魚手臂意識覺醒後,與奧托之間關於控制與反控制的話語權爭奪即完成了人物弧光的塑造,也象征著賽博朋克壹以貫之的服從與抵抗。

然後是驚悚。MJ的尖叫次數幾乎已經可以把隔壁宇宙的《金剛》召喚到片場了,除此之外,梅姨,奧托的妻子,以及章魚博士覺醒時醫院裏的眾多醫護人員,也都貢獻了分貝可觀的“抖音外放功能”。上述這些山姆·雷米從舊作《鬼玩人》中承襲的驚悚要素,對那個時候形式並未固化的超英漫改電影是壹種積極嘗試,使得作者電影的屬性在商業片中順利發酵,後來無論是諾蘭的《黑暗騎士》,還是溫子仁的《海王》,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寬、更遠。

動作方面,《蜘蛛俠2》拍攝時正處於香港武指被好萊塢追捧的風口,林詣彬壹改之前美式英雄壹力降十會的街頭打法,基於蜘蛛俠和章魚博士的生(物)理特性,充分利用城市空間特征,在“雙拳敵四腳”的特殊規則下,奉獻出鐘樓和城市鐵路這接連兩場經典的風格化打鬥戲。

上述所有這些,包括科學的未知感帶來危機的恐懼感,危機的恐懼感又激發出戰鬥的緊張感,依次因果層層遞進,最後又都通過帕克對雙重身份的焦慮,落實到了青春片關於個人經歷與成長的主題上。稍顯遺憾的是,出於顯而易見的商業考慮,影片結尾處MJ那個看似致敬《畢業生》的同款逃婚,最終還是弱化了成長的現實意義,畢竟還有什麽是比女神倒追男屌絲更加超現實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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