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這麽說起我家又新添了不少人,真好。
?首先讓我想起的是W。
?升高中的時候,因為堂姐在外地的壹所高中裏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那所學校管理嚴格,恰好我是沒有鞭子不幹活的懶牛,順理成章,我成為了那所學校的學生。
?然後,水土不服,奇特的水質讓我過敏,緊急召開家庭全體大會,會議最終決定,回家上學。
?像是清朝的封疆大吏得到了聖旨要求回京深造予以重用,撒歡壹樣顛沛到家。我擡頭問聖上能不能容我歇息幾日再效犬馬之勞,聖上微笑不語,第二天抱著書看著操場人們跑操的我壹臉黑線。
?班級代號467,野名叫專攻北大實驗班,來源是北大與我們學校合作幫助貧困地區學生輕松上高校,成分是中考全縣前壹百名的四十多個人,我也算壹個,也就沒收什麽學費。
?據知情人士說,我那天進班的時候穿的是壹件紫色衛衣,可能老師是覺得這個傻大個與整齊劃壹的班服集體相比太紮眼,就讓我搬著書做到了與正面對角線位置的最後。左手窗臺,可以抓到陽光和圍繞的灌木,右手空氣,抓了抓只是壹些灰塵,也只有灰塵。後面是壹個伏案的壯士,班主任課上公然睡覺也是人才,他沒有聽到我來也沒有擡頭理我,他後面是班級聚寶盆,嗯,夏天的班級聚寶盆。
?我的前面,是W和W的同桌。
?然後就是不斷的上課下課上課下課,老師都還好,即使物理老師用普通話摻雜家鄉話授課也沒難倒研習家鄉話十余年的我。
?直到有壹天,上課,物理課。
?老師在前面自由的切換她那二把刀的普通話,我的習題冊做完了,也差不多都會,百無聊賴的我把下巴抵在桌子上,開始觀察我周邊的同學。“滋滋滋,真用功啊”我看到右前方的女生在很認真的記筆記,超級工整的筆記,堪為新壹代人肉印刷機。就在我把頭伸向“印刷機”去看她的印刷體時,壹陣咿咿呀呀從我的前桌飄揚過來。
?唱戲?我下意識的看了眼後座的壯士,還是伏案,仔細想了下他確實沒有可能唱旦角兒,那就是。。。
?W?
?我就說這妮子有貓膩,看著下課那麽活潑是不會每節課都保持穩妥學霸淑女樣的。
?饒有興趣的聽了壹會,我不大愛聽戲,只是偶爾陪老爺子在家裏喝著茶水聽上壹會這國粹,聽慣了強節奏感歌的我只是覺得這戲慢,很慢,聲聲慢。
?W埋頭在書堆裏唱了壹會,我也沒有分辨出這是那壹種那壹段,只知道是戲,她唱了有壹會兒,我也聽了有壹會兒,然後我正身活動了壹下肩膀,她也在這當間的功夫停了那戲,停了那聲聲慢。
?初識驚艷,這孩子不簡單。
?隨即也就沒什麽交集,有時候聽到她唱小曲兒,我就像壹只樹懶壹樣把胳膊掛在課桌前面晃呀晃,班裏相見非禮勿視,班外相見點頭之交,不清楚她的名字,聽說也是後來轉來的,當然,先與我。
?大抵也是從高中開始喜歡上語文這壹科目,語文老師是壹個極大的功臣。姓許,性格溫柔,歲數是幾個老師裏最大的,卻擺脫了時光的刻刀,面容親切,好像見過也好像沒見過,像家裏的長輩,待班裏同學極其和藹,容貌放到當年,女神無疑。許老師為班級貢獻了她買的所有讀者,她說,看看書總是不錯的。
?我敬佩也愛戴這老師,她讓我們班裏很溫暖,然後我就開始努力學語文,問語文寫語文,多了多了,也就和老師熟絡了起來。
?然後經常就幫老師忙,具體是幫語文課代表減小負擔,更具體是收發我們這壹列的語文作業,具體到不能具體就是收我們這壹列的語文摘抄本。老師很忙,我們這壹列也就經常堆放在我這。
?又是壹節百無聊賴,我翻完了書架裏的所有《讀者》,於是眼光掃啊掃,掃啊掃。
?窗戶開著,起風了,吹開了壹摞書最上面的摘抄本。
?逐個品咂。
?唔,看完好馬雲馬化騰的我有些不耐煩,掀開壹本又壹本的“作文素材”,W的筆記本靜靜的躺在桌面上,風停了。
?愛唱戲的人大抵是不壹樣的罷,帶著些許好奇翻開W的筆記本,映入眼簾的是《釵頭鳳》,我看到她壹直公正的抄到“錯錯錯”,我心裏想到,這也許就是對的人。
? 再見嫣然,“紅酥手,黃藤酒,滿園春色宮墻柳”。
?“那個,妳原來在哪讀啊,W”,我拿著用來戳她的針管筆,壹臉不耐煩下面心裏波濤洶湧。
?“啊?XX高中啊“。
? 這樣子,W從同學轉換成了我的朋友,看起來像是柯景騰和沈佳宜那樣的朋友。深知了她才知道她是壹個十分活潑的女生,沒有雜念易開心,心中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也有自己獨特的審美角度。平時的時候也會有壹種慵懶的狀態,可是可以隨時切換歡樂模式。大大咧咧,經常數落她愛忘事情,她也經常忘,經常囑咐她添衣服別亂跑,註意身體,嗶哩嗶哩。
? 就像好多好多網友說的那樣,有些女孩子,是不舍得當女朋友的。
? 說的很真切,不帶什麽矯情的真切。
? 男女朋友是要相扶相持向婚姻發展,其中或有波折,波折之後或是平坦,或是天涯決裂,有些人,不適合這樣。雖然很喜歡。
? W不久就去了文科班,據她說是無奈於那物理老師的隨意化方言,我倆笑的時候我知道她有文科心,哪能理科將她淹沒。我愛著物理和生物討厭著化學,愛著歷史和政治討厭著地理,文科班的老師不是許老師,這個班老師不變,我留下了。
?相見的頻率從三分之壹天變到了幾天十幾天甚至壹個多月,我在壹樓W在三樓,努力的話能到她們班大聲的背政治要點,不過看不到她,我低頭做壹道又壹道的物理題,也聽不到她唱戲。
?相見在樓梯轉角,相見在食堂過道,相見在多媒體教室的路上,路上也沒有她小聲的戲曲歌謠。
?後來的見面也就變成了寒暄,因為時間缺乏,聊天是在Q上進行,妳問我答。
?妳去聽《李白》啊,李榮浩唱的。
?去聽聽《Trouble is a friend》吧,挺好聽的。
? 交流不多,內容是對畢業的幻想和推薦去聽的歌,聽了又聽,單曲循環也覺得意味綿長。偶爾在校廣播裏聽到W說的個,會放下卷子去聽,聽完,轉身回班。
? 在高二下半學期談了戀愛,倉促又茫然的戀愛,初戀,未果。
? W在入學的時候是有個他的,不過後來分了。我後來也跟她請教了戀愛註意事項,她笑著說,我笑著聽,也是未果。
? 後來到了高三,關於她的事情大抵是因為中間傳話人去努力學習去了,也就沒有聽說關於W的事情,偶爾見面還是寒暄,Q上還是聊天,也說了以後要考什麽大學,W想去北京外國語學院,我說想去北京理工,那時候想,好極了,都在北京離的不算遠,也是後來看地圖才知道,倆學校是對門鄰居。
?沒有像壹個個正能量故事壹樣,我倆相互努力成為了理想的對門鄰居。高考失利,種種原因,我來到保定,她在天津,經常是我從家鄉回來上學坐車的終點站。
?雖然我總是提前下車。
?記得高考前夕我們做了很多約定,高考完了W會給我壹個擁抱和Kiss,我會拽著她去外地旅行吃遍大江南北,畢業之後她沒提起,估計是忘了,她很容易忘事情。
?也可能是因為這煩心的高考,把人們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繼而是大學,寒假裏我記起她說過最想去的地方是冰島,也就和她約定了個不久不短的年份壹起去,W說她不會忘,我也知道她不會忘。忘了我也會把她拽過來給她數落壹番。
?因為,她,
?是我這壹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