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編程學習大全網 - 源碼下載 - 綠山墻的安妮全文邊個發?快,求求網友

綠山墻的安妮全文邊個發?快,求求網友

第二章 陰差陽錯

馬歇?卡斯巴特和栗色馬配合默契地在通往布萊特?裏巴的全程約八英裏的路上走著。道路兩旁散落著壹些農莊,途中還穿過了幾片美麗的樅樹林和開滿杏花的窪地。從附近的蘋果園裏,飄出壹絲絲迷人的芳香,起伏平緩的原野與紫色的夜幕終於合到了壹起,小鳥們也停止了歌唱。

馬歇趕著馬車愉快地走著,但是壹想到見到貴夫人需要鼓起勇氣打招呼時,就感到心煩——在愛德華王子島,路上遇到熟人都得打招呼,這已經成了當地人的習慣。可除了瑪裏拉和林德夫人外,別的女人都很讓馬歇畏懼三分。壹見到女人,他就以為人家在笑話自己。所以他對女人很有抵觸,很討厭。這並非毫無根據,馬歇長相不佳,打扮也怪模怪樣。長長的灰鼠色頭發,水蛇腰,耷拉肩,茶色的稀疏、松飄飄的絡腮胡子,自打20歲起就這麽長著。只是那時沒有白發。20歲和40歲的他在相貌上,竟沒有多大的變化。

壹到布萊特?裏巴,哪裏也沒看到火車,馬歇猜想肯定是來早了。由於在布萊特?裏巴的小旅館前不能拴馬,所以他便直奔火車站了。

長長的月臺上壹個人影也沒有,只是對面盡頭處的鵝卵石堆上,有壹個女孩孤零零地坐著。馬歇望了她壹眼,確認不是男孩兒後,便在那孩子緊盯著的目光下,壹甩雙臂趕著馬車走了過去。可他並沒有註意到那孩子的緊張及充滿期望的表情。

那孩子似乎在壹心壹意地等待著誰或等待著什麽。

站長要回去吃晚飯,把售票室的門給鎖上了。馬歇壹見,忙走上去打聽五點半的火車到沒到。

“五點半的火車半小時前就到了,早已經開走了。”站長利落於脆地答道。

“不過,好像有府上壹位客人——壹個小姑娘,就是在那邊鵝卵石堆上坐著的那位。我問她去不去婦女專用候車室,她說外面挺好,壹副心事沈重的樣子。還說什麽‘外面有幻想的空間’。唉,真是個古怪的、有個性的孩子呀。”

“怎麽會是個女孩子呢?”馬歇壹聽就傻眼了,“我來接的是男孩子,應該是個男孩子。斯文薩夫人帶來的應該是個能幹活的幫手!可是……”

站長“嘟、嘟”地吹起了哨子。“是出了什麽差錯吧,斯文薩夫人領著那孩子來寄放到這兒,說府上托她從孤兒院領養的,過壹會兒就會有人來接,除此之外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馬歇頓時束手無策了。他嘟囔著說,“假若瑪裏拉壹起來就好了。”

“不如去問壹下那孩子。”站長建議說,“我想她會詳細地說明原因的,因為她似乎很擅長講話。是不是孤兒院裏沒有府上想要的那種類型的男孩子呀?”

說完,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的站長便走了。可憐的馬歇被逼無奈,不得不走向那個女孩兒,而且是不曾相識的女孩兒,去詢問壹下她為什麽不是男孩兒。這對馬歇來說,比虎口拔牙還難哪!

馬歇拖著兩條腿往回走去,在月臺上怯生生地走著,心裏壹個勁兒地暗自叫苦。

那女孩兒自從馬歇從身邊經過時就壹直沒有忽略他,註視著馬歇的壹舉壹動。而馬歇卻沒有仔細看壹下那女孩兒,即使看了壹眼,也沒能看清那女孩兒的真正面孔。用普通人的眼光看,這是個11歲左右的女孩。上身穿著棉毛混紡的很不起眼且過於短小的淺黃色衣服,頭上戴著壹頂已經褪了色的茶色水兵帽,帽子下面是壹頭紅發,兩根小辮子垂在腦後,臉龐很小,青白且又瘦削,滿臉雀斑,大眼睛大嘴巴,眼睛可根據角度和情緒的不同變成綠色和灰色。

這只不過是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如果是目光更敏銳的人來觀察,便能發現,這個女孩兒長著尖尖的下巴,很顯眼。大眼睛裏充滿了朝氣與活力。嘴唇長得可愛逗人,情感豐富,前額寬闊,身上蘊含著壹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結果馬歇還是像傻子壹樣,壹直沒能張開口說話。那女孩見馬歇朝自己走了過來,便用壹只瘦瘦的小黑手拎起已經過時了的布制提包站了起來,另壹只手則伸向了馬歇。

“您就是格林?蓋布魯茲的馬歇?卡斯巴特吧?”

那孩子用清澈、可愛的聲音說。

“很高興見到您,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呢,正擔心哪。我還想像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剛才還想如果您今晚不來的話,我就到對面鐵道拐角,爬上那棵大櫻花樹壹直等到天亮,壹點兒也不用害怕。隱藏在盛開的櫻花中,沐浴在月光下睡覺,不是很浪漫嗎?就如同睡在用大理石砌成的客廳壹樣。如果您今晚不來,我想明早也肯定會來的。”

馬歇笨拙地握著那女孩兒幹瘦的小手,下壹步該怎麽辦他心裏已經有了譜。先把這個忽閃著大眼睛的女孩兒領回去,總不能把她就這麽扔在這裏吧。壹切壹切都等回到了格林?蓋布魯茲之後再問、再弄清楚吧。

“我想我來晚了。”馬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來來,馬車就停在那邊的廣場上,讓我替妳拎著提包吧。”

“啊,沒關系的。”那個女孩兒很爽快地說,“提包不重,雖說我的全部財產都在裏面,但確實不重。稍不加小心,提手會拽掉的,還是我自己拎著吧。

“盡管在櫻花樹上過夜想必會很浪漫,但是您來了,真是太好了!坐馬車要走很遠的路吧?斯文薩大嬸說有八英裏,我可喜歡坐馬車了,太高興了!

“從今天起,我就和伯伯成了壹家人,在壹起生活了,真幸福啊!直到現在,我還沒經歷過像樣的家庭生活哪。孤兒院太可恨了,雖然我只在那裏住了四個月,可我早已經對它煩透了。伯伯您沒去過孤兒院吧,所以我想您是不會明白的。總之,那裏是想像不到的糟糕。

“斯文薩大嬸對我說過,亂說這種話可不是好孩子。但我卻不以為然。本來嗎,沒有意識到而做錯了事的事情也會時常發生的,孤兒院的人們都是好人,可孤兒院這種地方似乎沒有讓人幻想的余地。關於別的孤兒的身世,我曾產生過各種各樣的幻想。

“幻想這東西比較有趣。我曾幻想過同桌的孩子實際上她是個伯爵家的闊小姐。還是在嬰兒時,就和壞心眼的奶媽朝夕相伴,奶媽在告訴她身世真相前就死了……等等。我夜裏總也睡不著,腦子裏幻想著各式各樣的東西。不過,到了白天可就沒有閑工夫幻想了。也許因為這個,我才這麽瘦的吧。我呀,骨瘦如柴,渾身沒有多余的肉。所以我總是想像自己的形象是胖乎乎的,壹笑臉上就能出現兩個酒窩。”

說到這兒,馬歇的小夥伴住嘴並且屏住了呼吸,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馬車邊。

馬車上路後,直到壹段陡急的下坡路為止,那女孩始終沒說壹句話。丘崗的道路,是把軟土深翻起來延伸而形成的。道路兩側的土堤有的地方比人頭還高出數英尺,土堤上生長著盛開的櫻花樹和白樺樹。

那女孩伸出小手,把被馬車碰倒的野杏樹的小枝,“叭”地壹下折了下來。

“妳不覺得很美嗎?看著這片從土堤上垂下來,把道路都裝扮得壹片雪白的樹,您聯想到了什麽?”

“啊,這個,聯想不到什麽呀。”馬歇答道。

“哎呀,那不就是個新娘子嗎,還沒有想像出來——身穿白色的婚紗,頭披美麗的彩霞壹般面紗的新娘子。雖然我壹次也沒見過新娘子,但能想像得出是什麽樣。不過,我想我這輩子是當不上新娘了。我長得很難看吧?誰也不會和我結婚的,我也許會到外國當壹名傳教士。可我還是向往著將來什麽時候,自己也能穿上婚紗。若能穿上白色的婚紗,那可是最幸福不過的事了。我最喜歡漂亮衣服了,哪怕僅僅是體驗壹下也行。我壹次也沒穿上過白色的婚紗,只有憑空想像了。

“今天早晨我離開孤兒院時,穿得破破爛爛的,難看死了,連這件混紡衣服也沒穿,真讓人害羞。孤兒院的孩子都不穿這個,這是用去年冬天霍普丹商店向孤兒院捐獻的300碼布料做的。有人說是商店賣不出去剩下的,可我想他們還是很善良的。妳不覺得是這樣嗎?

“坐火車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我有些可憐,可我卻滿不在乎,自顧自地立刻進入了幻想。幻想中的我漂亮極了。穿著淡藍色的絲綢裙子。不過,與其老這麽幻想,還不如來個精華版的好。我頭戴用鮮花、羽毛裝飾的大帽子,手戴金表和用山羊羔皮制做的手套。壹想到這些,我就立刻來了精神。壹直到島上,我都很愉快。

“即使坐船時,我也感到很舒服。斯文薩大嬸總是暈船,可我對她說,我連暈船的工夫都沒有,像我這樣不安分的孩子會很老實的。不過,如果她不暈船的話,我來回上下跑跑該有多好呀。特別是把船的裏外全都看個遍,不知什麽時候再能有這種機會了。

“啊!看,到處是盛開的櫻花,這個島真是個花的世界呀!我打心眼裏喜歡上了它,能在這裏生活實在太棒了!很早以前就聽說,愛德華王子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我自己也曾經幻想過在這裏生活居住,沒想到夢想竟壹下子變成了現實。我真是太幸福了!

“可是,我始終搞不明白這種道路為什麽是紅色的呢?在夏洛特丹坐火車時,

看到窗外紅色的路,我曾向斯文薩大嬸打聽過其中的原因,大嬸說她也不清楚。另外她還求我別再向她提這些問題了。說我已經問了她1000個問題了。雖說這是事實,但不提問就什麽也不知道呀,對吧?這道路是紅色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這個嗎,我也不明白呀。”馬歇回答道。

“嗨,了解壹下不就行了嗎。這世界上要了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您不認為這是很愉快的嗎?在壹個有趣的世界裏生活是多麽高興啊!什麽都知道了就沒有幻想的余地了。

“我,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就因為這個,我總是挨批,只有把嘴閉嚴才好嗎?您要是不希望我這麽嘮叨,我就住嘴。我知道這很難受,但妳如果感到厭煩,我就停止不說了。”

然而意外的是,馬歇倒覺得這小姑娘嘮嘮叨叨的挺好玩。壹般來說,沈默寡言的人大都是如此。假若對方就這麽自顧自地嘮下去的話,馬歇是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總的來說,聽這小姑娘的話非常有趣,這連馬歇自己也感到驚奇,在他所遇到的所有女人當中,沒有壹個是好對付的,特別是那些女孩更是壞得很,她們總是斜著眼神看馬歇,使得他不得不膽怯地從她們身邊走。對此他討厭極了。可是身邊的這個小鬼卻全然不同。對於馬歇來說,聽她嘮叨有種說不出的愉快。所以他像往常壹樣靦腆地說:

“哪裏,哪裏,既然喜歡說妳就說吧,我壹點兒也不在乎。”

“噢,太好了!我想說的時候就能隨便說,真太棒了!我覺得咱們好像能相處得很不錯。就因為這麽嘮叨,我曾挨過不少訓斥,對此我早已經聽煩了。而且我壹說長語句,大家就笑,可說明重要的事情,不用長語句不行啊,您說是吧?”

“對,對,對。”馬歇隨聲附和著。

“斯文薩大嬸總問我的舌頭是不是老在中間懸著,其實根本就沒那碼事。您瞧,這不是老老實實地在這裏呆著呢嗎?

“伯伯的家叫做格林?蓋布魯茲吧,斯文薩大嬸都壹五壹十地告訴我了。聽說府上四周是樹林環抱,多好呀,我特別喜歡樹木。可惜,孤兒院裏連壹棵樹都沒有,只是在正門前被塗成白色的圍墻下,孤零零地長著那麽兩三棵小木棒似的小樹。給人以壹種孤獨、淒涼的感覺。壹看見這情景,我眼淚就止不住地要流下來。實在是可憐極了。所以,我向往著能在府上的那種環境中生活,在大森林裏,到處都是樹,樹根上長著苔蘚和蘑菇等等,附近還有小河流過,枝頭上,小鳥們在歡快地歌唱。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可以想像我的心情該是怎樣的痛苦。可憐哪!我常對別人這樣說。

“話是這麽說,可今天早晨,當我告別孤兒院時,還是很悲傷的。也許是感到有點兒舍不得吧。噢,我忘問斯文薩大嬸了,格林?蓋布魯茲旁邊有小河嗎?”

“有哇,在房子不遠處的下邊就有。”

“太棒了!沒想到我的夢想真的變成了現實,這種事太少見了。是吧?我現在的壹切幾乎太完美、太幸福了!不過,無論如何,我也沒有完美、幸福的心情。哎,您看,這是什麽顏色的?”

那女孩把壹根油光光的垂下來的發辮拽過肩頭,伸到了馬歇的眼前。馬歇向來不習慣分辨女人頭發的顏色,這種場合也不例外。

“是紅色的吧?”馬歇猜道。

女孩長嘆了壹口氣,把發辮散放到手中,使人感到那是壹種悲哀的長嘆。

“是紅色的,是嗎?”

那孩子似乎死了心地說道:“就為這個,我才不會有完美。幸福的心情。其中的理由妳明白了吧。紅頭發的人都是如此。別的我都不放在心上,什麽雀斑、綠眼睛、幹瘦啦,只要我壹幻想起來,就會全都忘在了腦後。我能幻想出我的皮膚長得如薔薇壹般美麗。我的瞳孔如天上的星星壹閃壹閃地呈藍紫色。我也常說給自己聽,‘我的頭發黑得如同濕潤的烏鴉羽毛壹樣美麗。’而實際上心裏明明知道是壹頭紅發。這只不過是悲痛到了極點而發出的悲嘆罷了。

“我曾在壹本小說上看到過這樣壹個故事,壹個女人如何把人生中的悲哀埋藏到心裏……但她可不是紅頭發,而是金發。從石膏壹樣的前額上,像波浪似地垂下來。石膏壹樣的前額是什麽樣的,我怎麽也琢磨不明白。您知道嗎?”

“哎呀,我也不知道呀。”

“不過,我想那壹定很美,大概是美得很莊嚴、神聖吧。面對這種美該是怎樣的感受呢,您想過沒有?”

“沒、沒想過。”馬歇輕輕地回答道。

“我總是在想,莊嚴神聖的美和令人難以相信的聰明伶俐。像天使壹般的好孩子相比,哪個更好呢?”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是呀,是很難確定下來吧。不過歸根到底,無論怎樣都沒有關系。因為哪壹個都是不存在的。誰也不能成為天使壹樣的孩子。人不能壹點毛病錯誤也沒有。斯文薩大嬸常這麽說。啊!卡斯巴特伯伯,您瞧!您瞧!您瞧!”突然,那孩子興奮起來,興奮得差點從馬車上掉下來,而馬歇卻對此無動於衷。其實這只不過是馬車在路上轉了個彎,走進了“林陰道”而已。

被新布裏奇的人們稱為“林陰道”的,是個長度不過四五百碼的大街。道旁的蘋果樹是由壹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在幾年前栽種的。枝繁葉茂的樹木,形成了壹個漂亮的拱門,頭頂上壹片雪白的花宛如馥郁芬芳的帳篷壹樣。枝頭下面,紫色的黃昏已經不知不覺地來臨。極目遠望,地平線上那如畫壹般的天空中,晚霞如大教堂的薔薇窗戶壹樣富有詩意。

那孩子簡直被眼前的美麗景色驚呆了。好像不會說話了似地,倚靠在馬車的後面,把瘦削的小手合在胸前,揚著頭出神地欣賞著頭上那雪白的美。

馬車走出了林陰道,駛下了通往新布裏奇的緩坡。那孩子仍然紋絲不動地壹句話也不說,兩眼還是那麽緊緊地凝視著西方天際的晚霞。那孩子以眼前這些令人心蕩神馳的天空為背景,腦海中浮現出了壹幕又壹幕美麗的幻想。

新布裏奇是個充滿生機的村莊。狗“汪汪”地叫著,人們在快活地說笑著。女孩好奇地從窗口窺視著這壹切。即便如此,她依舊是壹言不發。就這樣沈默著,馬車走過了三英裏。

“累了吧?是不是好久沒吃東西了?”

還是馬歇打破了這長時間的沈寂。

“還有壹英裏,眼看就要到了。”

那孩子深深地嘆了口氣。終於從幻想中回到了現實。她用異樣的目光盯著馬歇,神秘地問道:

“啊,卡斯巴特伯伯,剛才咱們走過的那個地方,那個白色的世界,叫什麽名字呀?”

“那地方叫做’林陰道’。”馬歇沈思了數秒鐘之後又問道:“那裏很美吧?”

“美?僅僅說它美,還不能恰當地形容它,還不能把意思盡情地表達出來。啊,總之,是美極了,的確美極了。不論怎樣拼命地幻想,都不能超出它的美。這種仙境我還是頭壹次目睹,在那裏我終於得到了心靈上的滿足。”那女孩把手放到胸前說,“現在,我這兒非常痛苦,可這是快樂的痛苦,您有過這種痛苦沒有?”

“沒有,壹次也沒經歷過。”

“我經常感到痛苦,壹見到非常美麗的東西總是如此。不過,那麽美麗的地方只起個‘林陰道’的名字,這怎麽行呢?這個名字沒什麽意義吧?對啦!嗯,應該叫它‘歡喜的白路’,這是個富有幻想的漂亮名字吧。

“我呀,要是對哪個地方或人的名字不滿意,總要自己另外再想出個新名字來,然後以我起的名字來代替原來的名字。孤兒院裏有個孩子名叫霍普基帕?詹金斯,我卻壹直叫他羅薩利亞?迪?維亞。別人或許把那個地方稱為‘林陰道’,我卻偏要叫它‘歡喜的白路’。

“離到家真的只有壹英裏了嗎?心裏高興可又有壹點傷感。傷感是因為坐馬車非常開心愉快,開心的事情壹完,我總要傷感壹番的,以後或許再沒有這樣的好事了吧。壹般來說,不開心的時間似乎總是多壹些,根據我的經驗大體都是這樣。可壹想要到家了。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到現在為止,我還壹次沒有過自己真正的家呢。突然間自己壹下子擁有了家,不知不覺就變得心情緊張,心跳加快起來。”

馬車翻過了丘崗,往下看是個水池,細長、彎曲,看上去好似壹條小河,池上架著壹座橋。水池與對面蔚藍色的海灣僅隔著壹座琥珀色的沙丘。

從橋的附近到沙丘這段水面,宛如各種顏色的交織組合壹般變化多端,絢爛多彩。紅、橙、黃、綠、青、藍、紫以及叫不出名的顏色,全都混在裏面。令人難以用適當的詞語來形容它,簡直就是個色彩的海洋。

水池岸邊長滿了樅樹、楓樹和李子樹,倒映在池水中黑黑的樹影,猶如幽靈壹般。從水池上方的沼澤地裏,不時傳來陣陣青蛙們的合唱聲,對面斜坡上蘋果園的旁邊林木中,掩映著壹幢灰色的房子,盡管天色微亮,但窗邊早已點起了壹盞燈。

“那就是‘巴裏的水池’。”馬歇指著說道。

“啊,是嗎,可是這個名字並不怎麽招人喜愛呀。嗯,對,就叫它‘碧波湖’吧。對,這樣就恰當了。您知道嗎,相稱的名字壹想出來,我就激動得不行,您也有這種體驗嗎?”

馬歇認真地考慮了壹番才說道:“嗯,看到從黃瓜地裏挖出來的令人惡心的白色幼蟲之類的,心情也很激動,只是看著就哆嗦。”

“啊,雖說那也是激動,不過可不是相同意義的激動,您認為它們是壹回事?白色幼蟲與‘碧波湖’之間沒有相似的關系吧?不過,為什麽要叫它‘巴裏的水池’呢?”

“因為那裏住著巴裏壹家唄。咱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叫做‘蘋果園山丘’,如果後面草木不茂盛,從這裏就可以看到格林?蓋布魯茲了。等過了橋,拐過街道,就只剩下半英裏了。”

“巴裏家有沒有小女孩?不太小,年齡和我差不多的?”

“有壹個11歲左右的,叫黛安娜。”

“是嗎,多好聽的名字呀!”

“怎麽說呢,聽上去是有點像個了不起的名字。可我還是覺得像珍妮啦、梅亞啦等等更普通壹點的名字好些。聽說黛安娜出生時,正趕上學校的老師住宿在她家裏,家裏人請老師給起名字,於是便得了黛安娜這麽個名字。”

“我出生的時候,要是也有那位老師在場就好了。啊,要上橋了,我得閉壹會兒眼睛。我總是害怕過橋。常幻想壹旦到了橋中間,橋就會像把袖珍小刀似地折成兩半,把我擠壓得扁扁的。所以趕緊得閉上眼睛。可是,估計到了中間時,又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如果橋真的折成兩半的話,我倒要看看那壹瞬間到底是怎樣的可怕。

“啊,是橋發出的‘咕隆咕隆’的聲音!我就喜歡這種動聽的聲音,這世界美妙的東西真是太多了,對吧?

“喲,對了!讓我回頭再看壹眼。晚安,可愛的碧波湖!對於妳喜愛的東西,

假如像對人壹樣地說聲晚安,對方就仿佛感到很開心似的,水池也壹定沖著我笑呢。”

翻過了丘崗,拐了壹個彎,馬歇指著前方說道:“就要到家了,那就是格林?蓋布魯茲了……”

“哎,請別說了!”那女孩神情激動地打斷了話題,兩手抓住了馬歇伸出的胳膊,閉上了雙眼,不敢看馬歇手指的方向。

“讓我猜猜,肯定能猜對。”說著那孩子睜開了眼睛,環視著四周。這時,馬車正好走在丘崗的脊背處,太陽已經下山了,在柔和的殘光中,依稀展現在小女孩眼前的是,西邊似金盞花壹般的天空為背景,聳立著教堂高高的尖塔,下面是塊小小的谷地,對面是個廣闊而平緩的斜坡,斜坡上有個整潔幹凈的農場。

那孩子壹個、壹個地分辨著,最後,把目光停在了最左邊遠離街道的壹處房子上,那房子四周環抱著黑乎乎的樹林,在茂盛的樹叢中,微微發白的房子顯得格外引人註目。房屋上空晴朗的西南天際中,閃爍著壹顆同樣白色的星,像希望與引路的明燈壹樣閃爍著光輝。

“就是那兒吧?”那女孩指著問道。

馬歇得意地甩了壹下韁繩說:“嗨,說對了!我看肯定是斯文薩夫人告訴妳的吧,要不妳怎麽猜得這麽準呢。”

“哪呀,不是那麽回事,告訴也不過是零零碎碎的壹部分,主要的是靠我的感覺,不知怎麽回事,壹看見房子就覺得像自己的家。我總仿佛是在做夢壹樣。您瞧,我胳膊上這幾個淤血印,我已經掐了它好幾次了。我經常感到心煩意亂,總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這種念頭壹上來,我就掐它幾下,掐完之後又會後悔,擔心涼醒好夢。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真的了,馬上就要到家了。”說完,那女孩便又陷入了沈思。

這回該輪到馬歇不安了。他暗想,最好還是讓瑪裏拉告訴這個女孩結局吧。她是那麽地期待著擁有壹個家,結果呢,她卻不能如願。他不願意傷害她的心。

馬車經過林德家前的窪地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但他們的身影還是被坐在窗前的林德夫人看見了。馬車壹上坡便拐進了通向格林?蓋布魯茲的小路。

到家了,壹想到就要弄清事情真相時,馬歇就感到自己也難以理解地變得畏縮起來,不是考慮到自己和瑪裏拉,也不是因為這個陰差陽錯所招致的麻煩,而是不忍心看到這孩子變得灰心喪氣。壹旦真相大白,這孩子瞳孔中那出神的光芒肯定會立刻消失,不知為什麽,他似乎產生了壹種幫助殺人、殺害無辜生靈的罪惡感。

馬車進入院子裏時,白楊樹葉發出了衣服摩擦般的“沙。沙”聲。

“啊!樹在夢中說夢話呢,您聽。”馬歇剛把女孩從車上抱下來,她就又嘰嘰喳喳地說上了。“壹定是個很美的夢吧。”說著,她便提起那個“裝有全部財產”的提包,跟著馬歇走進了家門。

  • 上一篇:怎樣判斷tomcat線程池太小
  • 下一篇:如何編譯linux版本
  • copyright 2024編程學習大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