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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米的路我走了四十分鐘……從此我不再“與天鬥”

? “但是,就在這天晚上,臺風襲來,暴雨如註,整個城市都在柔弱地顫抖。”

重讀余秋雨先生的《風雨天壹閣》,我驚奇地發現與老友的國慶寧波行正是“臺風襲來,暴雨如註”,與先生不同的是,我當時只感受到了“天帝的獰厲的儀式”,沒有感受到半點這個城市在“柔弱地顫抖”的樣子。

倒是從高鐵站輾轉到酒店的路上,我見到了跟我壹樣在風雨中“盡折腰”的男男女女,和倔強地顫抖的純黑、純藍、暗紅格子白線條、藏青格子黑線條、藍黑相間格子的長柄傘和折疊傘們,散落在浩渺的天地間。我也有壹把純綠色的八骨三折傘,在7-11買的,打買它到帶來寧波不足2個月時間,我叫它“小綠”。回想連頭帶尾的四天寧波行,小綠要是會算卦,它肯定寧願過安檢的時候把自己落在無錫高鐵站吧!

我和老友都屬於除了琢磨下目的地,不做詳細計劃的“佛系遊客”,奉行著 “我這半生未算趕,何妨迷路看風景” 的觀念,我們偏愛途中不經意的驚喜或驚嚇。

壹人在無錫,壹人在長沙,壹兩年見不著面算是常態。臨國慶壹周前的壹個晚上嘮嗑兒,我倆壹拍即合,覺得“是時候見面了”,然後,不到壹小時就把住宿、機票、車票全部搞定了。然而,唯獨都忘記了要看老天爺臉色!

老友說都怪她是點著地圖選的地兒,但是明明我們比臺風先定的,也怪這臺風,學我們去寧波,這屆臺風壹點主見都沒有,就知道跟著我們走。老友直到接到某網站航班取消的短信才知道臺風刮到寧波去了,原本國慶第壹天下午三點壹刻的飛機飛寧波,接到短信的時候十二點還沒到,而她早已經在黃花國際機場候機樓候著了。

“不好意思,今天沒有航班了。”

“明早八點的呢?”

“明天也沒有。”

多次詢問無果,老友不得不接受航班停飛的殘酷現實,在微信上擠牙膏似的問我高鐵開多久了,含蓄地恨不得我給她發送壹個能實時顯示G7599的時速,位置,行程的小程序。

人對壞事的預感的準確性是極高的,大概料到發生了什麽事,我給手邊剛拿到的熱乎的牛肉飯找好角度拍了張照片發給她壓壓驚。

“我的航班取消了(捂臉)。”

“啥?”

“天氣原因,取消了。”

“沒事,最壞的就是自己玩嘛!”

“沒關系的。”

“難道我的旅遊結束了?”

後來大會師,老友跟我說她機場半日遊之後背著行囊直接回了實驗室,小師弟看到她的時候壹臉不可思議:“學姐,妳這時候不應該已經在寧波了嗎?”可只有她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僅沒見到飛機,自己連學生證和校園卡都不見了。

窗外大片大片的稻田快速的閃過,雲層有點厚重陰沈,途中有壹段飛馳而過的都是整塊整塊的塑料大棚,壹排排無序的大樹小樹被甩在窗玻璃後面,我嘗試著去捕捉些大自然的面孔,奈何拍出來的畫面總是電視機的室外天線被風刮了壹樣“動感模糊”,路邊的電線桿子也怎麽都拍不直。

三秒鐘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之後,我壹邊趕緊安慰老友別著急,先回去再想辦法。另壹邊,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望著玻璃窗外,老天爺的臉色雖看著有點陰沈,但也看不出來有讓航班停飛的威力呀。雨水爭先恐後地砸在高速行駛的玻璃窗上,壹觸碰立馬化身四散的蝌蚪,緊貼在玻璃上綿延遊去。把“壹串問號”先存起來,我趕緊劃開手機,“哢嚓哢嚓”。

現在回想起來, 可能當時置身高鐵內,對玻璃窗外的世界感受鈍化了 ,加上手邊放著熱乎的牛肉面,這是我第壹次使用高鐵在線點餐服務,從下單到吃上不到十分鐘!滿心都在為祖國的強大而驕傲。 我任由壹道玻璃窗把真實擋在外邊,玻璃窗內所見所感都是“厲害了我的國”。 我更沒有意識到目的地寧波此刻已經被“米娜”占領,而十分鐘之後我將被推到玻璃窗外感受真實的狂風暴雨。

十分鐘後,G7599準點到達寧波站。

我背著壹個中型書包,挎著壹個小相機包,走出和諧號,立時壹股頗有韌性的風撞到了我身上,攥了攥包帶,我趕緊隨著人流往外面走去,隱隱不安。

天壹下亮了,有點紮眼,站在出站廣場,我懵了。

正前方有壹個長方形的廣告燈箱,壹角已經被撕開,沒了支撐的畫布在風雨裏花枝亂顫,就像是大媽擰幹了衣服晾之前把衣服展開來,賣力地抖擻個幾百下,這壹角的畫布震蕩得哐啷啷得響。也震得我頭大。

純黑、純藍、暗紅格子白線條、藏青格子黑線條、藍黑相間格子的長柄傘和折疊傘們,此時都像是考過了舞蹈十三級,柔韌性好得令人瞠目結舌,眼看著暗紅格子壹個後仰就下去了,藍格子不甘其後也下去了,藏青格子也下去了,暗紅格子壹個漂亮的轉身又起來了……後仰、前傾、旋轉,令人目不暇接,還伴隨著哐啷啷的沈悶但結實的響。

不忍心再看,我默默地低頭掏出手機,我要打的。功夫不負有心人,幾乎剛下單,馬上屏幕顯示接單成功,我正驚訝於打車軟件效率如此之高,師傅電話即刻就來了,心臟都漏了壹拍。

“妳好,是妳要去某某酒店嗎,麻煩妳取消訂單吧,我點錯了,不送那邊。”

“啊,點錯了啊,知道了。”

這師傅接單拒單的效率都很高呀!交代下來不帶喘氣的。

罷了罷了,心想我這萬裏長征第壹步,哪能認慫呢?佛系歸佛系,時間也不能這麽浪費呀。按照導航顯示,我要先步行762米到尹江路三市路口乘坐368路。眼前,寧波站前廣場高出地面大約兩米多的樣子,必須從左前方的長臺階下去,下去之後迎面橫著壹排小商店,門口可以稍微有個遮擋。觀察了下周邊形勢,我從挎包帶上解開我的小綠傘,走進暴風雨裏,那壹刻感覺自己身高兩米,特別高大。

然而,高大不過三秒鐘,壹離開站臺,身體就不受控制,風帶著雨壹股腦從左邊圍過來,前面看見那麽多“前傾後仰”的傘們,我實在不忍心小綠傘閃了腰,趕緊把傘頭向左迎著風口。這下好了,小綠的八骨八面恨不得貼在壹起才好,最外折的傘面忸忸怩怩地向外怎麽也伸展不開,好像壹朵喇叭花收著,我恨不得自己多出來個三頭六臂去給這傘面從裏邊頂起來,跟傘長在壹起才好。 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撐傘的時候還要費盡心思護傘, 要防止傘面“嗖”壹下翻過去,手臂要順著傘柄使勁,防止拽不住傘柄傘給飛掉,要註意身體的傾斜角度防止被傘帶著歪倒。

整個臺階目測不到十米長,印象中卻走了壹個世紀,眼前只有放大的壹個個水泥色臺階,沒完沒了。我上半身壹直保持著“戰鬥”的姿態,下半身卻是壹個老態龍鐘的老者,極度不和諧,甚至有點滑稽。不知道陰沈著臉的老天爺看到這壹幕,是不是會被眾生的滑稽相逗樂呢?

終於走到平地了,我如釋重負,趕緊閃到房檐下。小綠的骨架似乎往外擴了些,有點膨脹,收起來有點卡。假使時光倒流,妳會看到壹個穿著水藍色薄套頭運動衫的人半弓著腰卡在臺階中間,雙手握著傘柄前端,斜拽著壹把綠色的傘,傘面已經翻過去了,正在臺風的肆虐下瘋狂的顫抖,她不得不笨拙地扭過來整個身體,“嗖”壹下再讓傘面翻回去。

我沿著這排商店快步向前,只想趕緊走到368路站臺。兼賣雨具的小店明顯人氣旺得多,壹個保潔阿姨引起了我的註意。她應該是穿著深色系的外套,但是因為暴風雨打濕的緣故,顯得像壹抹濃重的醬油色,只見她從壹個店面出來,兩手分別拿著黑乎乎的掃帚和壹個鐵皮簸箕,緩慢地走進雨裏,興許是衣服不太服帖的緣故吧,顯得有些笨拙。快超過她的時候,我停下來了,因為她在風雨裏低著頭,握著掃帚和簸箕,卻紋絲不動,仿佛被誰定住了。畫面好像定格了,過了有五六秒鐘,見到掃帚小幅度地動了。太好了,我莫名其妙得松了壹口氣。

她就這麽機械地動壹下靜止壹下再動壹下,很僵硬,像是壹臺程序故障的機器,蹩腳地執行任務。“臺風襲來,暴雨入註”,她不僅僅要保證自己能夠站住腳,還要保護自己的掃帚簸箕,這才有了前面“壹動不動”那壹幕。

? 她不能壹直躲在小店裏,因為她要在風雨裏掙活。

去站臺的路並不長,因為惡劣的天氣原因我走得很慢,沿路的幾個場景讓我印象深刻。

走過第壹個紅綠燈的時候,我看到路邊三把傘,壹把褐色的十五公分左右寬白邊,壹大半傘骨齜牙咧嘴杵在外面,傘面也分開了垂在後面;壹把黑色的傘,比較完整,可見的只有壹根傘骨戳在外邊;還有壹把秀氣的深藍色的點綴著紅色粉色小花圖案的傘,很完整,壹側往下彎出來壹個深弧。從打扮相貌來看,壹人兩把傘的是爺爺,左手前傾撐著黑色的傘,右手往後拿著褐色白邊傘。拿花傘的是奶奶,把秀氣的小花傘舉得很低,左手拽著壹角刻意壓低傘面,仔細看,他們小孫子(女)正好好被護在懷裏。

低頭看看我的衣服褲子,都在滴水,再看看閃了無數次腰的小綠。 這裏無疑上演過壹場英勇的“保衛戰”,三把保護傘下,只有小孫子(女)全身而退。

高架橋下邊,壹對“背包客”男女,各背著半個人高的大背包,路過的時候,他們正互相整理吹斜的透明雨衣,壹看就是有備而來。好羨慕他們穿著雨衣啊,連背包都能蓋住!而我此刻雖然倔強地舉著小綠,但其實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壹停下來就凍得哆嗦,只想著少幾個紅綠燈,好讓我能壹直往前走。

在小綠骨折了無數個回合後,我終於看到了終點——尹江路三市路口,站牌從上往下數第1號就是368路。站臺裏面有壹對母女,應該等了有壹會兒了,小女孩在吃薯片,已經抽出來壹半了。媽媽很年輕,她把醬紫色的傘橫著撐開,傘尖對著馬路,裏面圍著小女孩,小女孩個頭剛到她腰部,壹雙大大的眼睛,把薯片咬得哢嚓哢嚓響。交談後得知小女孩五歲,趕著國慶她們從海寧來寧波探親。她們比我幸運多了,剛下寧波站就打到了壹輛出租車,只是車開沒多久年輕的媽媽便接到她哥哥的電話,要親自開車來接她們母女倆,為了不辜負哥哥好意,她們又下車了,走來這個最近的站臺等著家人來接。奈何臺風天不容小覷,女子的哥哥壹直堵在路上,手機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我見到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等了兩個小時。

我身上咖啡色蠟布的挎包喝了762米遠的雨水早也變成了醬油色,生抽那種,不是老抽。我從濕答答的醬油包裏抽出來充電寶遞給年輕的媽媽,並偷偷拍了壹張小姑娘咬薯片的照片。

不要問我小綠傘去哪裏了?小綠多次骨折,其作用已經從“遮蔽風雨”變成了“勉強擋風”。

手機壹直開著導航,屏幕上濕噠噠的,突然很想發條朋友圈,但指紋解鎖壹直失靈,轉按數字密碼的時候,每次才填好第壹、二個黑點,後面小黑點就神奇地“嘚嘚嘚”自動填充了。然而全是亂填的,氣得我不得不重頭再按。連試三四次,我終於反應過來,莫不是臉上頭上的雨水滴在了屏上面,才出現這“自動填充”的怪事!罷了,抹了抹臉,甩甩手,再來!

後來我背著母女倆成功發了壹條朋友圈,並附上了偷拍的小女孩咬薯片的照片: 少年不知愁滋味,還是吃薯片開心呀!

年輕的媽媽穿的白色開衫沒有幾處幹的地方,充上電給給她哥哥報完平安後,還是忍不住地抱怨起來:“我怎麽就下車了呢?都打到車了。哎,還是礙於面子啊!” 年輕的媽媽並沒有遷怒於哥哥,沒有抱怨哥哥為什麽要來接自己,不遷怒於人,這壹點值得我們學習。

但是,誰沒有過“礙於面子”做的事呢?

“臺風襲來,暴雨如註”,隨之而來的是航班停飛,高鐵停運,打車軟件理直氣壯地罷工,有傘卻不足以遮風擋雨,有站臺卻等不到公交車。

“等會兒我哥來了讓他先送妳去酒店吧!”

“不用了,我在等368。”

興許老天爺看夠了我壹路上的滑稽相,不忍心我再“望穿秋水”,接連兩輛空出租路過368路站臺。陰溝裏看到星星,可能就是我當時的心情吧。有救了!

訂的房間在五樓,往下看,路蠻寬的,但看不見人走,連車都很少,原來大家都知道有臺風啊。行道樹被“米娜”欺負得要貼地上去了。

我洗完澡出來才三點半左右,老天爺還是陰沈著臉。

難道就要待在酒店嗎?點外賣?

可萬達才670米遠,酒店位置多好啊。

缸鴨狗不去了嗎?

可吃飯是有限的今天唯壹有可能實現的不用看老天爺臉色的活動了。

妳知道小綠帶出去跟不帶沒有區別嗎?

知道,只是拿手裏心裏面踏實點。

妳知道下午有多狼狽嗎?

知道,但是我都這麽慘了,不吃到想吃的,有點不甘心啊!

? 真的不甘心,那會兒脾氣上來了,還有點偏要與天鬥的小心思,不讓我去我偏要去。立時明顯感覺內裏有壹股能量要抑制不住。這就是傳說中的“賭氣”?不管怎麽樣,我已經決定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吹幹今天這壹套濕衣服,包括運動鞋!

褲子七成幹之後,我馬上轉戰運動鞋,壹陣竊喜:網紗面的輕跑鞋應該容易幹。我在鞋裏墊了張紙巾,把風口對準鞋口,既不能離太近又不能太遠,得保證吹風機的熱能都得到了最大的利用,“心急且想吃熱豆腐”的我,明明知道不可能吹風機沒有“速幹”功能,還是忍不住隔五六秒鐘去摸摸看幹沒幹,十次有九次都是濕熱濕熱的。左腿蹲完右腿蹲,還要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腦子裏全是缸鴨狗的推薦系列,芝士湯圓、抹茶湯圓、素燒鵝……

等鞋褲吹得能穿了,至少壹個半小時過去了,外面已經黑透了。還有,我發現鞋墊最難吹,翻面最多,幹得最慢。

地圖上,從酒店去萬達廣場西門路線很簡單,總體呈“L型”,690米,顯示走路只需9分鐘。我可以的!

鎖定路線,我就在微信上告訴老友我要去幫她試吃缸鴨狗了,然後真像是英勇就義壹樣,飛速踩著冒熱氣的網紗面小跑鞋,拔掉房卡,帶著傷橫累累的小綠就出門了。幹衣服幹鞋真舒服啊。

但剛沖進街道馬上現行了。“米娜”晚上可能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總感覺風向隨機,壹會兒前壹會兒後,小的時候以為風停了,小綠終於能夠昂首挺胸了,大的時候大到腦子壹片空白,小綠要麽秒變“喇叭花”,要麽明明壹把“折疊傘”活成了“反向傘”的姿態。我算了壹下,頂多十米,我又換了壹身濕衣服濕鞋。如果穿著衣服打開頂噴,調最大水量,站在底下淋三十秒再出來,那個狀態差不多就是走十米被澆的效果了。

哎,我怎麽沒帶雙拖鞋呢?早知現在,我何必花那麽長時間去吹呢?肚子裏的牛肉面早早消化完了……

轉念壹想, 身體是拿來用的,不是用來伺候的 ,加油啊!

沒有車,沒有人,也是,本地人怎麽會像我這麽傻呢?路燈哪去了,黑漆漆的,偶爾小區門衛室亮著燈光。看見過最多兩輛車經過,車大燈晃到壹下,我都感覺自己不是壹個人,倍感親切。我好像走了好幾個9分鐘了吧!這也不堵車啊。

黑夜被無限放大,時間被無限延展。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此刻演繹得淋漓盡致。如果有上帝視角,肯定能看到不到700米的路上有壹個小綠點在似有目的地走著“L型”路線,走走停停,時不時還倒退,還消失過好幾分鐘。

走走停停是因為逆風的時候真的寸步難行。每次倒退都是故意借風勢給小綠把折掉的傘骨把方向正回去。消失的幾分鐘是旁邊壹棟大樓有個很大的凹進去的出入口,我進去躲避和休息的。

寧波遭遇的臺風真是我有生以來親身經歷的最大的風。如果不是置身其中,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壹天連撐傘這件小事都要盡十分的努力。不光要壹只手握在前,還要另壹只手隔十來公分再握緊,然後上半身要弓著,手臂幾乎跟傘柄貼壹起,把全身的力氣集中到手臂去往前推。

竟是要以這樣壹種士兵托舉長槍的姿勢跟風雨作鬥爭!

? ? 我後悔了,我不想作這鬥爭。

中途碰巧進那個口子休息,我的惰性就出來了,我不想再暴露在風雨裏,我知道身體很依賴這樣沒風沒雨的地方,但是貪心又舍不得放棄之前的努力,加上肚子不爭氣又餓了,而且折返回去還是要作壹番鬥爭。我知道不得不走出去。打手機電筒檢查了小綠,情況糟透了,壹半傘骨已經嚴重扭曲了。

? 再次重新沖進風雨裏,雖然還是托舉長槍的怪異姿勢,但我已經喪失了作戰的心態了。眼鏡上全是水,鞋子吧唧吧唧響,我壹邊被迫與風雨拼力氣,壹邊好後悔出門,好後悔要與天鬥,好後悔不自量力!

? “身體是拿來用的,不是用來伺候的”以後再說吧,我滿腦子都是:人生地不熟可千萬要撐住!我對缸鴨狗也不抱有執念了,只想去買壹把長柄傘!

按照導航,“L型”的拐點要走壹個地下通道,看到淹了壹半的垃圾箱,波光粼粼的水面,我這個路癡?返祖回歸了原始反應,楞住了。我在想,這個導航錯沒錯?幸好兩個小夥子背包也走下來了,我就有底了,首先這路線沒問題,再偷偷瞥倆人,他們耳語兩句就掉頭了,說明這裏真的是路,現在真淹了。是的,我下了壹半臺階楞在那裏就為了確認壹件事:這個通道以前可以走,現在波光粼粼的是真的被淹了!

其實我走到地下通道之前就看到遠處燈火通明的萬達商場了,跟壹路上的黑漆漆相比太紮眼了。但是壹個路癡是不敢隨便關導航的。回想當時,去商場跟這個通道以前是否可以走人有什麽關系呢……

最後距離廣場就壹個人行道了,還發生壹件好玩的事。之前提到晚上“米娜”分不清東南西北,胡亂吹。這不,我好不容易趁風小的時候撐起來小綠傘(歪的)想快點過去,卻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吹得轉了兩百七十度,還後退了大半米才穩住重心。好玩的是我還在轉的時候,壹閃而過的念頭竟然是:我原來是瘦子啊,我被“風”吹……吹跑了?

剛站定,註意到十幾米的地方偏偏還壹個站臺,站臺旁邊還站了不少人,果然是到了繁華的地段了。好滑稽,好丟人。我顧不上收傘了,就提溜著半開的小綠傘,趕緊溜。還有,原來不打傘輕松多了啊!

在商場七號門口,我發現小綠已經摧殘得沒有傘樣兒,好幾根不銹鋼傘骨同壹個位置折了又折,我得用勁兒往裏壓,才勉強夠用帶子紮起來。壹邊收,壹邊我腦子裏冒出來“死得其所”四個字。壹把傘真正是做“遮風擋雨”這壹件事到了不能再用的程度,這樣“死得其所”也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

我百感交集,把它別在挎包鏈上,趕緊去找大壹點的長柄傘。

據我觀察,撐長柄傘的人沒有撐折疊傘的人狼狽。

後來我買了壹把深紅色十骨的長柄傘,雖然也會骨折,但如果稍微反應快壹點也能及時調整角度,骨折的頻率低了,最重要的是能壹陣壹陣的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但是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省力。

狂風暴雨,有傘約等於沒傘,小傘得壹邊護著壹邊前行,不僅逃不開“落湯雞”的下場,還嚴重影響速度。我納悶:傘保護人,還是人保護傘?

大傘用不著刻意護著,但是越結實,越不變形,阻力越大,結果還是走不快。我已然是“落湯雞”了,這把十骨長柄傘現在不僅不能保護我,而且妨礙我走路。

再被“米娜”推搡幾次之後,罷了,我不要傘了。

去的時候花了三四十分鐘,回來不到二十分鐘,總算做了個沒讓自己失望的決定。

回到房間第壹件事便是洗澡洗頭吹衣服吹鞋。半天之內洗澡洗頭兩次,吹衣服吹鞋兩次,也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我無奈地搖搖頭,想想真好笑,這幾個小時發生了太多“意料之外”。這四天準備的衣服都是以晴天為前提的,明日預報晴天,再看看外面狂風暴雨,哎喲罷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有壹句話叫“天有不測風雲”。還是蹲下來吹吧。 不測風雲也太可怕了!

老友第二天坐了六個小時高鐵,下午四點終於抵達寧波。

? ? “要是今天還沒有火車怎麽辦?”

“沒有飛機,我就坐火車,沒有火車我就坐大巴,沒有大巴我就走路,我爬也要爬過來!”

老夥計,妳這句話怎麽有點熟悉呢,哈哈,但是我信妳!

從寧波站出來所見所聞,到為了口腹之欲不自量力與風雨鬥,到小綠傘“死得其所”,到壹心買長柄傘,再到扔掉傘,風雨壹路,狼狽壹路,讓我想明白很多東西。

實力懸殊的保護是不堪壹擊的,遲來的保護也沒有意義,還可能成為前進的障礙。有時候不妨扔掉“保護傘”,輕裝上陣!最最重要的是,要有敬畏心,要敬畏自然,不要挑戰自然。

人有可為有不可為。自不量力與天鬥不可為,當下珍惜摯友是可為。

“臺風襲來,暴雨如註”,余秋雨先生第二天赤腳趟水進天壹閣,他寫道,“或許,我今天進天壹閣也要在天帝的主持下舉行壹個獰厲的儀式?”回想時才發現,第二天的第壹站就去了天壹閣博物館。

難道這狂風暴雨便是老天爺安排的獰厲的儀式,要洗去眾生的戾氣嗎?

罷了罷了,不想了,常存敬畏之心,常存敬畏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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