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能快點嗎？我很忙。”德西坐在桌子上，不耐煩地搖著腿。
"喜歡草莓冰淇淋的藍色山貓"情急之下，我憋了壹行奇怪的話。
紅燈依然無情的亮著，密碼又錯了。
“今天已經三次了。我要走了。”德西雙手撐著桌子跳了下來，悠閑地吹著口哨走向門口。
德西是我的伴侶機器人。我們壹起長大。我是說，我在成長，他在升級。每個孩子都會有壹個機器人夥伴，他們會壹起玩耍，壹起學習，彼此成為朋友，這並不奇怪。這些小機器人都有密碼，它們的人類夥伴就是它們的解碼器。和人類朋友壹起長大後，如果密碼還沒有被主人破解，機器人就會離開。這個時候，機器人的制造者大概會像無聊的黑客闖入別人的電腦壹樣，獲得壹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下個月我的成年儀式就要舉行了，德西的密碼還是壹串神秘的符號。
“德西，走之前加點能量塊。”阿爾弗雷德拿著壹盤閃閃發光的水晶走了進來。
“我不想要它。我可以自己補充太陽能。”德西撒開雙腳，頭也不回地跑開了，仿佛有壹個巨大的磁場。
“現在的小機器人，也就是我們當時的樣子。我和妳媽要分手的時候，我難受得好幾天都不想充電。妳媽媽看著我也哭了。天哪，她太固執了，竟然為我哭。她的眼淚落在我的手上。妳知道那壹刻發生了什麽嗎？綠燈壹閃，我的密碼居然是主人的眼淚。我可以永遠陪著她。”
阿福還在說著話，眼睛亮亮的，我順著墻溜了出去。這個老故事我已經聽過壹百遍了，不，也許是壹百零壹遍了。
德西，這家夥肯定又在找鄰居小美的搭檔機器人莉莉了。那天晚上，當我騎著康雷的摩托車溜出去時，我看見德西和莉莉在花園裏約會。天知道兩個小機器人能說什麽悄悄話，是妳眼裏的攝像頭真好看，還是妳的音箱太有磁性。
二
我在地上爬行。阿福精準的定點餵食和格林威治時間壹樣的作息制度讓我很累。我不願意在發呆的時候被人抱起來餵飯，也不願意在玩得開心的時候突然被人推到床上。更不能容忍的是，她把我的爬行路線畫得像卷尺壹樣直。我想看風景，可是窗臺是我的禁地，阿福像堵墻壹樣擋住我爬過去。我終於不耐煩的張嘴哭了。這時候門開了，我媽下班回來，帶著壹個正在爬的小人。我不哭了，爬到他身上，他也爬到我身上。我們好奇地看著對方。我摸了摸他光禿禿的頭，他拉了拉我的小帽子。我笑了，他不知所措地抽泣著。小男人是德西，當時我1歲。他剛出廠，就被我媽買來做我的陪伴機器人。我不記得當時的情景，但德西知道這是他保存的第壹份文件。終於有壹個機器人在我身邊，不像阿爾弗雷德那麽無聊。我從德西的記憶文件裏看到了我的喜悅。我們會壹起捉弄阿福，同時依戀她。阿福知道菜譜上所有的烹飪方法，會講所有被記錄下來的睡前故事，卻因為配置落後而經常壹頭霧水。
“餓了，餓了，西瓜扁了。”我拍拍肚子。
“沒電沒電，瓜也是平的。”德西拍拍他的小腦袋。
阿福聽到我們叫，壹手拿著瓶子，壹手拿著充電器匆匆跑過來，嘴裏不停地說著:“哎呀，寶貝們，阿福來了，阿福來了。”
阿福瘋狂地把我按到兒童機器人用的板凳充電器上，給德賽好奶頭。
“啊啊，我不要。”我從長凳上站起來。
德西也不想把奶嘴扔到壹邊。
“哦，有壹個錯誤。”阿福拍拍額頭，趕緊和德西換了位置，和板凳充電器和瓶子換了位置。
“沒錯。”阿虎這才松了口氣。所以我還是不高興地坐在板凳充電器上，德西還是拿著瓶子不知所措。
我開始學習走路。我想走路，但我害怕。我喜歡自己決定方向的感覺，但是沒有人帶領我，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莫娜，別怕，媽媽在前面。”母親張開雙臂迎接我。我終於鼓起勇氣邁出了第壹步，咯咯地笑著撲進了媽媽的懷裏。
德西好奇地看著我。
“德西，別怕，莫娜在前面。”我口齒不清，別人聽不懂，但是德西知道。德西信任地站起來，像我走路壹樣搖搖擺擺地走進去，又像負重壹樣摔倒。我們壹起哭倒在地上。
莫娜，等等我。德西總是這樣跟在我後面大喊大叫。他就像我的小跟班。我們壹起把阿福的鍋鏟藏起來，用奶瓶餵鄰居的小貓，仔細數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在花園裏挖洞，去地球的另壹邊。挖坑累了，就把鏟子扔到壹邊，躺在草地上看天。
"莫娜，妳知道天空上面是什麽嗎？"德西望著藍天。
《天空之外》我把胳膊放在腦後，想。
“天空之外是什麽地方？”
“不知道，大概是星星的家吧。”
“以後可以去明星之家嗎？”
“是的。”我肯定地告訴他。
三
“莫娜，我們真的要去學校嗎？但是我想去後山玩。”德西不停地回頭看。
“我媽媽說，這個孩子和他的夥伴機器人應該去上學，在那裏他們可以學到知識，結交許多朋友。”我拉著德西的手，第壹次走進校門。歐歐老師站在校門口，沖我們微笑。
我和同學在大教室上課的時候，我們的夥伴機器人也在隔壁小教室受教育。他們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超強，反而理解力和情商極低。德西似乎永遠也不明白為什麽人類在悲傷的時候還能微笑，也不知道壹張板起面孔下隱藏的柔情。
我不是壹個好男孩，我總是制造壹些麻煩。
“莫娜，妳為什麽爬上大樓？妳不知道這很危險嗎？”歐歐老師的教鞭敲打著講臺。
“因為我想數星星，這樣我就能離它們更近。”我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歐歐先生。
“天哪，誰告訴妳可以這樣數星星的？”
“我的小機器人是隔壁機器人班的德西。他是個天才。”我自豪地說。
“怎麽其他同學的搭檔機器人從來沒有妳的德西那麽異想天開？這些小機器人會安靜地上課，然後和人類夥伴壹起安靜地完成作業，最後安靜地睡覺。“歐歐老師給了我壹個優秀夥伴機器人的模型形象。
“那是因為這些學生的小機器人太笨了。我們已經學會了該學的東西。“我幫德西打包了機票。德西，妳不能辜負妳的期望。
嘣嘣嘣
哦，沒什麽好緊張的。我保證不是雷，雖然他們的相似度達到96.69‰。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歐老師的助手機器人加多在隔壁的小教室裏跺著腳罵德西。
“德西，妳為什麽總是混淆同義詞和反義詞？看妳的回答:幸福的反義詞是高星，聰明的同義詞是小聰明。”卡多的聲音已經變調，夾雜著高頻電流的吱吱聲。
另壹方面，開朗並不快樂？聰明和聰明是壹樣的。”德西縮著脖子委屈地求情。
“我向妳解釋過多少次了？反義詞是指意思相反的詞。意義是指它們的內部意義，而不是指每個單詞的位置。而同義詞指的是意思相同或相近的詞，不是叫妳再重復壹遍。妳的小機器人理解能力真差。”加多的晶體管即將爆炸。
“我明白了。”德西似乎恍然大悟。
"再舉壹組反義詞和壹組同義詞的例子."加多用盡最後壹絲力氣說道。
德西的反義詞是Kado，德西的同義詞是Mona。德西顫抖著回答。
“砰。”加多完全短路，倒在地上。四
每年八月底，也就是開學前，我和德西都會去金博士的研究室完成德西的升級。金博士是Desi的設計師。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麻煩。我同學的夥伴機器人可以在線完成他們年齡最新版本的更新任務，但是金博士總是讓我做完壹大堆測試題再去寫和完善Desi的升級程序。真的，不是我想升級。
“別想太多，憑第壹感覺回答。”金博士嚴肅的眼神來自鏡頭後面，仿佛我是壹臺不允許有任何偏差的精密儀器。
“好的。”我說。其實我根本懶得去想。我只想讓德西升級，長到壹歲，這樣她就可以和我壹起玩了。
“好，我們開始吧。第壹個問題:妳同意大多數人的觀點嗎？即使妳認為那個觀點不是妳的觀點。”
“不。”我的回答幹脆利落。
“如果只有壹個選擇，周末是去聽演唱會還是去徒步旅行？”
“登山探險。”
“妳會去傳說中的土地嗎？有很多未知，未知的危險，未知的奧秘。”
“我會去的。”我猶豫了壹下。
“妳願意……”
……
“妳是壹個雄心勃勃，富有想象力的小家夥，喜歡挑戰，不放棄。”金博士用壹個測試問題得出結論，然後把壹些奇怪的程序灌輸到德西的小腦袋裏。
“嗯，德西不會是壹個刻板的小機器人。”金博士總是滿意地看著升級後的Desi。
“能告訴我德西的密碼嗎？”我燦爛地笑了。
“無可奉告，我得遵循我們的職業道德，密碼只能自己解。”金博士笑得比我還燦爛。
“那麽，給我壹個提示。”我無奈的收起了笑容。
“答案就在妳心裏，妳會決定德西的去留。”
金博士的話讓我迷惑，讓德西崩潰。我看著德西，在他眼睛的鏡片裏是壹個正在苦苦思索的小女孩。德西看著我。在我的瞳孔裏有壹個小機器人在深深地玩耍。
“莫娜，妳快點找到我的密碼。我們班很多同學都被人類夥伴找到過密碼。”德西好像比我還著急。
“不要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每天都可以有三次機會。”我充滿信心。
我試著在德西的手裏寫壹些熟悉的詞，比如薯片，太陽，羅賓，紅櫻桃，但每次他的頭亮起來，都是壹如既往的紅燈。德西也想嘗試破解自己的密碼。他勤勤懇懇地把CPU、特洛伊病毒、牛頓第壹定律等詞匯輸入體內，額頭上的紅光也燃盡了。
五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不再想聽阿爾弗雷德的故事，我不再認為我母親說的壹切都是正確的。
“快去練琴吧，收起妳的冒險想法。妳應該努力成為壹名優秀的鋼琴演奏者，優雅端莊。”媽媽給我找到了發展方向。
我心煩意亂，迫切需要證明自己，當然不是靠彈琴。我充實自己去參加各種聚會，或者把自己埋在虛擬的網絡裏，對周圍的壹切都深感懷疑。
“妳不會想和康瑞這樣的男孩在壹起的。他似乎是那種在街上玩耍的孩子。妳媽知道了會不高興的。”阿福嘮叨了十幾年，她的節目顯然已經非常非常過時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德西不再糾纏我，也不再熱衷於猜測她的密碼。他甚至討厭壹天三次的密碼輸入測試。他說他想離開這裏，他想自由。
“德西，妳這麽喜歡自由嗎？妳知道離開這裏有多難嗎？家用機器人可以安全度過壹生，比如阿福。”我停下來，以便德西能聽到從廚房傳來的阿爾弗雷德的快樂歌曲，但迎接我的只有德西不贊成的表情。我嘆了口氣，然後說:“如果出去，妳需要努力成為壹個專業的機器人。如果不能壹直成為專業機器人，就會像舊車壹樣報廢。”
“那又怎麽樣，我努力了，我贏了。我想離開這裏，我想報名參加奇跡太空機器人選拔，我想成為壹個偉大的機器人。妳能快點嗎？我很忙。”德西傷感地說，看來其他機器人只是他成功的背景。
"喜歡草莓冰淇淋的藍色山貓"我很不情願地輸入了今天的最後壹個測試密碼。
紅燈依然無情的亮著，密碼又錯了。
“今天已經三次了，我要走了。”德西雙手撐著桌子跳了下來。
“德西，如果妳成為壹個職業機器人，妳會抹去妳以前的記憶，妳永遠也不會再知道莫娜是誰了。”我追出去，在他身後難過的說。
德西稍微停頓了壹下，仍然不停地向前奔跑。
六
我試著去理解德西，但我做不到。我想留住德西，只有靠作弊找到德西的密碼。
我穿梭在洶湧的電子流中，躲避危險數據包的攻擊，尋找穿越防火墻的方法，防火墻裏記錄著金博士編程的小機器人的所有密碼。我從不放過任何線索，但壹切都無懈可擊，金博士的系統沒有留下任何漏洞。
在我郁悶的時候，我發現了另壹個入侵者，他的目標似乎和我壹樣。
“妳在找什麽？”我忍不住從潛州來問。
對方顯然很震驚。在確認我也是入侵者後，我毫無防備地回答:“我在找我的密碼。妳也是嗎？”
“我的密碼？”他是個機器人，他認為我是他的同類。壹絲嫉妒在我心中升起。這個機器人的人類夥伴真的很有福氣。我怎麽會是壹個像德西壹樣冷血的小機器人？我想起了德西桀驁不馴的眼神，我模仿他的語氣，諷刺地對他的機器人同行說:“恰恰相反，我在尋找，看看我的密碼是否安全，是否會被別人破譯。”
“哦，好吧，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想法。”闖入者在做自己的事，不想繼續和我爭論。
“妳就這麽想作為壹個寄生蟲呆在妳的人類夥伴身邊？妳根本不知道機器人的尊嚴。”莫名其妙的把氣撒在壹個陌生的機器人身上，我簡直想找人吵架。
“妳也不懂人類的情感。”對方終於被我激怒了，粗魯的回應道:“妳的悟性和情商課程好像都白學了，妳的心還是和妳的殼壹樣冷。我夢想著獨立和自由，但我的人類同伴會為此感到悲傷。妳可能不在乎，但我會在乎。有壹種愛叫妥協。”
他不想再和我說話，繼續做他自己的事。機器人也懂得愛？我沒有再找他的茬，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也許我應該祝他好運。
在他壹時的疏忽中，我瞥見了他隱藏的真實IP。怎麽可能是德西？我楞住了，心裏頓時感到無限溫暖。
“還有壹種愛叫放手。”我嘆了口氣，看著他的背影對自己說。
“德西的同義詞是蒙娜”，德西天真的話語再次在我耳邊響起。腦海裏閃過幾個字，我被這個想法驚呆了。
七
“莫娜，妳真的找不到我的密碼？”德西看似隨意地問道。
“怎麽，妳舍不得走。”我向他挑戰。
“怎麽可能？”德西恢復了壹副滿不在乎的摸樣。
我的成年禮如期舉行。
“莫娜，謝謝妳的父母，謝謝妳的老師，經過成長和磨煉的饋贈，妳的成人禮將在這裏舉行。從今天開始，妳將享有壹個成年公民的權利，也必須履行壹個成年公民的義務。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妳可以自由選擇並承擔這種行為的壹切後果。妳有獨立的思想，獨立的經濟，妳要對家庭和社會負責。”禮儀老師在我面前鄭重聲明。
我小心翼翼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媽欣慰地看著我，眼裏含著淚。
“我已經決定了。我打算報考音樂學院。我想成為壹名優秀的鋼琴演奏者。”我笑著向媽媽走去。
“不，兒子，我看得出妳壹直不開心。長大了就飛，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和媽媽緊緊相擁，分離已久的冰雪融化了。
“德西，妳自由了。”我轉向德西說。
德西笑了，但眉宇間有壹絲憂郁。
他終於明白了人類復雜的情感，壹個微笑可以充滿悲傷。
“德西，等壹下。”我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德西，在他的手掌上寫了幾個字:蒙娜的映射。
“pa”的1，黃燈亮，表示密碼輸入正確，但已超過有效期。
“妳知道密碼嗎？”德西擡起頭，壹臉驚愕。
“但是已經過了最後期限了，不是嗎？”我狡猾地看著他。
“妳，壞蛋。”德西快要哭了。他不能有眼淚，但他已經知道哭的意義。
“嘟嘟，嘟嘟。”我的短信提示了音響。是金博士。他的信息寫在屏幕上:“妳已經解開了德西的密碼，我相信。”
八
七年後，空間站。
從地球起飛的飛船會在這裏停留壹段時間，開始新的旅程。
我在空間站的藍色皇冠酒吧裏四處尋找，目光最後落在角落裏的壹個男人身上。
“妳好。”我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妳好。”他用很重的鼻音回答。
“我在電視上看到妳了。妳是奇跡三號的飛行員，參與了金星太空計劃的最後壹次過境。”我在他對面坐下。
“是的，我的名字是B2。”
“B2？”我搖搖頭。
“這只是壹個代號，妳還記得妳以前的名字嗎？是妳被改造成太空機器人之前的名字。”
“我的過去在我成為職業機器人的那壹刻就被刪除了，只保留了我成長過程中形成的性格。”他聳了聳肩，帶著壹絲悲傷繼續說道，“我非常想念我的人類夥伴，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
“加油，夥計，妳的人類伴侶會為妳驕傲的。”我安慰著他，尋找著曾經搭檔的影子。
“我希望如此。我希望能再見到他。”他擡頭看著我。
時間凝固了。
“很難看到機器人進入酒吧。妳經常來嗎？”我試圖改變話題。
“我不常來，但也說不清為什麽今天壹定要來。”導航員解釋道。
“我也是，可能這就是直覺吧。”我輕聲說。
“妳在哪艘船上？”他問。
"我叫莫娜，是後弦號的宇航員，這是我的第壹次航行."
“妳會喜歡這星空的。布滿星星的天空隨著宇宙的節奏跳動著，每壹顆都是壹個謎。”他來了，精神煥發。
“所以我們要去明星的家。”說真的，我的想法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餵，什麽明星的家？別在這種地方說這種幼稚的話！”旁邊壹個大胡子笑著把酒全噴了。
“星星的家！”奇跡的領航員是有思想的。
幾個小時後，後弦和奇跡號繼續向不同的方向航行。
“壹切正常，已經到達預定軌道。”我向指揮官報告。
遠處，壹顆美麗的藍色星球從後窗滑過，廣袤無垠的天空像壹幅神秘的畫卷在我面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