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夢想是吃
記不記得妳最初的夢想？
我指的是夢想———和理想不壹樣，理想是大風天行逆船，歷盡艱險終於到達彼岸；而夢想，是在風和日麗的天氣去塘中采蓮子，小船劃進團團的蓮葉深處，載回來的也許只是壹船清風壹枕碧綠的夢。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不雕零的花……”
那天路過樓下電影院門口貼著的巨幅《投名狀》海報，望著金城武那張惡狠狠的面孔，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這樣壹句。
在那壹刻，我腦子裏浮現出的並非電影裏刀光血影、殺氣騰騰的場面，也不是“搶錢，搶糧，搶娘們兒”，而是那張依然被大眾所遺忘了的滿懷夢想的稚氣面龐。
我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回憶起金城武在《重慶森林》、《神啊，再給我壹點時間》、《如果·愛》、《十面埋伏》、《傷城》影視作品裏的精彩鏡頭，可又有多少人還記得那個叫“金城武”的歌手？誰還記得金城武其實是先唱的歌然後才拍的戲？而且，想當年，這個濃眉大眼的混血帥哥也曾做過壹陣低吟淺唱、詩意盎然、雲淡風清的小文藝之夢哩。不信？來聽聽這張叫《多苦多願意》的專輯先！
制作《多苦都願意》這專輯對於金城武本人來說並不是特別開心的經歷。這張凝聚了他大量心血——先後參與了四首歌曲的創作、編曲——的唱片到頭來非但沒有給他帶來什麽榮耀，反而因為唱片銷量的慘淡讓他不得不從此告別歌壇，專心當演員。
在《多苦都願意》之前，借著電影的東風，加上壹張英俊的面龐，金城武曾經先後發行過8張國粵語專輯，壹度跟林誌穎、吳奇隆、蘇有朋並稱歌壇“四小天王”，成為臺灣演藝圈對抗香港“四大天王”的王牌武器。怎奈，發行了數張專輯後，頂著壹張俊臉的金城武在音樂上的表現遠不如電影，氣勢也遠不如同輩林誌穎，歌唱事業搖搖欲墜。到《多苦都願意》發行的時候，金城武流露出了不想唱歌的倦意。
盡管如此，《多苦都願意》仍然是金城武最用心的唱片，除了個人創作，他還搬來了自己的老師——陳升。
關於金城武和陳升的故事，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陳升曾經當眾誇過他的徒弟，帶著他的另壹個高徒劉若英壹起誇。而這張專輯正是師徒三人合作的結晶，其中《青空》壹曲更是陳升和劉若英聯手送給這位小師弟的大禮。不僅如此，師父陳升還給足面子讓自己的禦用編曲團隊“恨情歌”來操盤整張專輯，可謂用心良苦。
所以，如果妳覺得諸如《多苦都願意》、《青空》、《南回歸線》、《快樂些》等壹些列歌曲裏的金城武唱得很“陳升”，那就對了。金城武著實沒給老師丟臉，盡管唱功上的缺陷表現得仍然很突出，但他終歸是唱出了幾分陳升的神韻，也唱出了壹種他之前的專輯沒有過的迷人的隨性和自在。
這份自在特別表現在幾首跟陳升關系最密切的歌曲裏。比如前面提到的《青空》，劉若英作曲，陳升填詞，金城武用自己特有的濃重的鼻音像陳升壹樣隨心所欲地拖出壹連串不講究韻律的自由詩般的歌詞，不矯揉造作，也不拿腔拿調，甚至還有點走音，但是，這樣的唱法卻讓人聽得自然輕松，好無負擔。
相比之下，回頭聽他唱那些中規中矩的商業情歌，反而有些難受。就好像這張專輯中的主打歌《我愛的她有妳的影子》，後來被曾經獲得過香港歌唱比賽冠軍的張衛健翻唱過，兩人壹對比，妳會有“金城武真不適合唱歌”的感慨。
但是，我始終認為，每壹把嗓子都有唱歌的資格，關鍵看是否能找到合適的唱法和歌曲而已。不能說《多苦都願意》裏的唱法壹定適合金城武，但是，至少我以為，他唱《青空》比唱《標準情人》或《溫柔超人》強壹些。
讓人聽著更有感覺的是由陳升包辦詞曲的《南回歸線》，這是壹首很典型的陳升式歌曲。在由手鼓、原聲吉他和遠古呼喚般的和聲的包裹中，“宛如是玫瑰花的故鄉，憂郁的鄉愁不能忘，他來自遙遠的北方，旅途沒有終點”等詞句中流溢出壹股濃郁的悠揚的遊子鄉愁。這鄉愁，在金城武的詮釋下，竟也格外親切，因為妳會發現，唱歌的不是壹位所謂“職業歌手”，而是壹個普通的旅人靠著帳篷哼著壹些粗礫卻真摯的旋律。
同樣的感覺也能在《快樂些》和《臺北あにき》裏感受到。前者有陳升親自助唱，而後者由於歌唱的是臺北的城市生活，更貼近金城武的生活，因此也是整張專輯裏金城武唱得最遊刃有余的作品。相反，專輯同名主打歌曲《多苦都願意》顯得不那麽自然，這首由金城武作詞作曲的歌曲聽起來就像是壹首差強人意的陳升模仿秀，詞曲都刻意弄得很陳升，反倒有些弄巧成拙。幸好有“恨情歌”的編曲來彌補。
從這張專輯中，我們可以聽出，歌手金城武跟演員金城武壹樣很有個性。他希望能唱壹些自己想唱的歌，希望自己的音樂也能像《重慶森林》壹樣特別。這大概便是金城武的專輯盡管壹直打偶像牌，卻始終做得不如林誌穎等人賣錢的原因。金城武心中壹直保留著最初的夢想，他壹直在夢想和商業之間掙紮，於是他的專輯壹直搖擺不定，以至於總抓不住市場。
無論如何，有夢總是好的，假如有壹天，當他在臺北街頭又聽到《臺北あにき》，聽到“車窗外的人在向後，而我緩緩地往前走，發現很久沒有想起我的夢和從前”，壹定會留下驕傲的眼淚。
PS；壹些零碎的東西費了我壹小時，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