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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的豪放派詞風是如何形成的

為什麽東坡能沖破舊的音律束縛,別樹壹幟,唱出雄放之歌,開創具有獨特豪放的詞風呢?

首先是客觀方面的原因,文學本身的發展規律和時代的要求促使蘇軾去創作實踐。文學的發展,有它自身的發展規律,所謂“文律運周,日新其業。變則可久,通則不乏”。②這是劉勰對文學本身發展規律、社會時代的推動和要求的高明之見。如果詞僅應歌之作,僅寫男女相思、花間酒下的傷別、孤獨寂寞惆悵的情懷,僅作婉約之態,那是不符合詞史發展規律的。詞原是民間之物,題材寬廣,思想活潑,風格清新,作為壹種新興詩體,本有著強烈的生命力,可惜晚唐溫庭筠等花間派詞人在發展詞令同時,卻把詞引向了“艷科”的小徑,只要求詞體反映柔美的情思和意境,那是很片面的,束縛了詞體的發展。如若不能應時演變,而因循傳統低吟淺唱,不但不能繼續發展,而且境界會越來越狹,道路會愈來愈窄。蘇軾“以詞還詞”,完其本色,像先前詩人壹樣以廣闊的社會生活畫面作為題材,自由抒發自己的襟懷,做到了“天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③開啟了壹代之風。再加上北宋社會經濟的發展,為新興歌曲的發展提供了物質條件。由於詞本身又具有長短句的形式,比較活潑自由,它突破了五言、七言詩的束縛,有利於表現和反映北宋當時日趨復雜化了的社會生活。因此,詞這種文學樣式本身已急需詞人起來改變那種壹花獨放、壹鳥獨鳴的沈悶單調的局面。蘇軾“如詩、如文、如天地奇觀”④的豪放詞也就順應而生了。

當然,前代和同時代作家格力剛健之作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詞最初發端於隋唐民間,而其壹問世,格力剛健的豪放詞就存在。中唐以後,李白、杜甫詩中廣闊的題材、壯闊的境界,被蘇軾帶進了他的詞作當中。再有北宋壹些著名文人在政治上都有比較大的抱負,他們不滿晚唐五代以來卑靡的文風,故掀起了文學革新運動,余波所及,在詞壇上也起了影響。在範仲淹的詞裏已有壹些風格豪放的作品,如《漁家傲·塞下秋來風景異》表現了蒼涼勁拔的特色,開拓了新的詞境,創造出新的腔調,發豪放派詞風之先聲。蘇軾則繼承了他們的作風,把雄壯豪邁的氣概融入淺唱淺吟之中,公然向傳統詞風挑戰,提出了要詞壇上“自是壹家”別樹壹幟。

文學藝術是現實生活在作家頭腦中反映的產物,所以它必然帶上作家的思想感情和個性色彩。因此,蘇軾的自身因素是豪放詞風形成的又壹個主要原因。蘇軾學養甚深,可壹生屢遭讒害。可以貶謫黃州為界,將他壹生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前期以儒家思想為主,充滿了積極入世的精神和社會歷史責任感。到了後期,已滲入了大量的佛、道思想,外儒內佛,以求身處逆境時的精神解脫,顯著特點是“雜”。儒家的淑世精神與佛道化解人生苦難的虛幻意識互補,使他的人生觀沒有發展到對社會人生的厭惡和傷感,他以佛老莊禪超物我齊生死的空無思想化解人生憂患的同時,亦含有壹種儒家士大夫在惡劣的社會政治環境中追求道德人格挺立的意味。他援佛道入儒,又始終保持做人的氣節,佛老的靜達曠放用儒家道德人格的浩然正氣來支撐,成就虛靜高潔的心靈和淡泊超逸的人格。故蘇軾“最深於性命自得”之際,懂得生活的藝術,具有坦蕩堅貞的品格,隨緣放曠的文心和風流瀟灑的氣度,他的詞,不過是這壹人格的外在表現形式。

蘇軾的豪放詞風首先體現在對詞境的開拓。

南宋胡寅曾經說過:“詞曲至東坡,壹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婉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逸懷浩氣超乎塵垢之外,於是《花間》為皂隸,而耆卿為輿臺矣”。⑤詞至東坡為壹大變。在這以前,從《花間》至柳永,始終不脫“詞為艷科”的範圍。這些花柳之詞“緣情而綺靡”,婉約而細膩,多以香詞艷語寫男女戀情。至蘇軾則抒發磊落縱橫豪放之襟懷,充分表現作者的人格個性,壹掃晚唐,五代以來文人詞柔靡纖弱的詞風,創造出高遠、清新的意境和豪邁奔放的風格。由“歌者的詞”轉變為“士大夫”的詞。正如他自己提倡的“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氣勢豪邁、氣象恢弘、筆力剛健,能以開朗豪邁的語調,慷慨激越的情感,創造出雄渾開闊、豪邁奔放、情致高遠的意境。如《江城子·密州出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馬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這首詞是蘇軾最早的壹首豪放詞,也是他自己都認為得意的作品。當時,他致書鮮於馬駿說:“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壹家,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得壹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破壯觀也。”可見他以柳永為對手,有誌於改變《花間》以來柔媚的詞風,創豪雄之詞境。詞的上片著重寫出獵時的壯闊場景,開篇便曰:“老夫聊發少年狂”。狂者,豪情也。這首詞通篇縱情放筆,氣概豪邁,壹個“狂”字貫穿全篇。看,今日詞人左手牽黃犬,右臂駕蒼鷹,好壹副出獵的雄姿!隨從武士個個也是“錦帽貂裘”打獵裝束。“千騎卷平岡”,千騎奔馳,騰空越野,好壹幅壯觀的出獵場面!“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更是顯出東坡狂勁兒來了。告訴全城人都跟隨他去打獵,這是何等豪興!射虎,壯舉也,孫郎,三國時代叱咤風雲人物。孫郎射虎,在風華正茂之年,作者以其自比,可見其英雄豪氣,不減當年孫郎,亦是“聊發少年狂”也。下片進壹步寫詞人“少年狂”的胸懷,抒發打獵激發起來的壯誌豪情。“酒酣胸膽尚開張”,東坡為人本來就豪放不羈,再加上“酒酣”,就更加豪情洋溢了。“鬢微霜,又何妨”,鬢邊添了幾根白頭發,又有什麽要緊呢?“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作者是多麽想為朝廷效力呀,故以魏尚自比,希望朝廷加以錄用,把邊事委托他,他也要像魏尚那樣,建功報國。壹個“何日”把詞人那種亟待盼望的殷切心情表現得極為生動。未尾詞人斬釘截鐵地表示“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這裏壹“挽”、壹“望”、壹“射”,三個連續動作,寫出了詞人挽弓勁射的英雄形象,誓為國效力,馳騁沙場的豪情。“射天狼”就更形象地道出了詞人抗擊敵人、保家為國的誌向。這首詞上片出獵,下片請戰,場面熱烈,情豪誌壯,把詞中歷來香艷軟媚的兒女情,換成了報國立功、剛強壯武的英雄氣了。這是東坡對溫柳為代表的傳統詞風的挑戰,他以“攬轡澄清”之誌,寫慷慨豪雄之詞,提高了詞品,擴大了詞境。

蘇軾的“以詩為詞”,對詞內容題材的擴大,也是其豪放詞風的重要體現。

詞之有蘇軾,猶詩之有李白,運用天才的創造力,采集新的題材,開辟新的詞境。他的豪放詞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善於通過豐富的想像和大膽的誇張來表現自己的情感,風格上具有豪邁、奔放、縱橫自如的特色。蘇軾以前,詞的範圍很小,限制很多,受格律的約束嚴重,倚聲填詞,以歌妓口吻作詞以便女聲演唱,多數是作為歌兒舞女伴唱之用,成為音樂的附屬品,為的是娛賓遣興。這樣就確立了詩莊詞媚,詩雅詞俗的分野。到蘇軾出來,詞的題材取向從應歌回歸到表現自我,並從現實生活中擷取創作題材,故蘇詞多感事之作,只當詞是詩的壹體,凡可以入詩的就都可以入詞。詞可以詠史,可以吊古,可以說理,可以談禪,可以用象征寄托幽妙之思,可以借音節述悲壯或怨抑之懷,諸如人生的感慨,仕途的升沈,親友的聚散,自然景物的欣賞等,都可入詞,這是詞的壹大解放。其風格既有李白的豪放磊落,同時又有杜甫的沈郁悲愴。用詩之雅來改造詞之俗,主張寫詞也要像詩壹樣表達詞人的性情,既可以寫人生之遭際,反映社會盛衰和歷史浮沈,又可以如唐詩般高華悲壯、天風浩蕩。

蘇軾的以詩為詞,首先指的是詞所反映的生活內容的擴大,即題材的擴大。如《江城子·密州出獵》、《念奴嬌·赤壁懷古》、《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等詞,實為詞中的創格。有反映愛國之情的,也有描繪農村風光的,更有思念親友、抒發自己人生感慨之作,都是對詞的題材內容的突破,把詞引向正統詩文的道路,向“士大夫化”發展。如蘇軾懷古抒情之作,境界雄奇闊大,《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壹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壹樽還酹江月。

據俞文豹《吹劍錄》記載:“東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問:‘我詞何如柳七?’對曰:‘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學士詞,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東坡為之絕倒”。這故事說明了蘇詞的豪放風格。清代詞論家徐謂東坡詞“自有橫塑氣概,固是英雄本色。”⑥在《東坡樂府》中,最具有這種英雄氣概的代表作,恐怕要首推這篇被譽為“千古絕唱”的《赤壁懷古》了。當時,由於蘇軾詩文諷喻新法,為新派官僚羅織論罪貶謫到黃州,這首詞是他遊賞黃岡城外的赤壁磯時寫下的。此詞上片,先即地寫景,為英雄人物出場鋪墊。開篇從滾滾東流的長江著筆,用“浪淘盡”,把大江與歷史風流人物聯系起來,布置了壹個極為廣闊而悠久的空間時間背景。它既使人看到大江的洶湧奔騰,又使人想見風流人物的卓葷氣概,更可體味到作者兀立江岸憑吊勝地才人所誘發的起伏激蕩的心潮,氣魄極大,筆力非凡。接著“故壘”兩句,點出這裏是傳說中的古代赤壁戰場。以下“亂石”三句,集中描寫赤壁雄奇壯闊的景物,陡峭的山崖散亂地高插雲霄,洶湧的駭浪猛烈地搏擊著江岸,滔滔的江流卷起千萬堆澎湃的雪浪,這種從不同角度而又訴諸於不同感覺的濃墨健筆的生動描寫,壹掃平庸萎靡的氣氛,把讀者頓時帶進壹個奔馬轟雷,驚心動魄的奇險境界,使人心胸為之開擴,精神為之振奮!“江山如畫”這明白精切,脫口而出的贊美,應是作者和讀者從以上藝術地提供的大自然的雄偉畫卷中自然而然地得出的結論。“地靈人傑”,錦繡山河必然產生、哺育有吸引無數出色的英雄,三國正是人才輩出的時代,真可說是“壹時多少豪傑!”上片重在寫景,下片則緊承“豪傑”二字,重寫人物,集中腕力塑造青年將領周瑜的形象。作者在歷史事實的基礎上,挑選足以表現人物個性的素材,經過藝術集中、提煉和加工,從幾個方面把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在寫赤壁之戰前,忽插入“小喬初嫁了”這壹生活細節,以美人烘托英雄,更見出周瑜的豐姿瀟灑、韶華似錦、年輕有為,足以令人艷羨。“雄姿英發,羽扇綸巾”,是從肖像、儀態上描寫周瑜束裝儒雅,風度翩翩。“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抓住了火攻水戰的特點,精切地概括了整個戰爭的勝利場景。詞中只用“灰飛煙滅”四字,就將曹軍的慘刨情景形容殆盡。試看,在滾滾奔流的大江之上,壹位卓異不凡的青年將軍周瑜,談笑自若地指揮水軍,抗禦橫江而來,不可壹世的強敵,使對方的萬艘舳艫,頓時化為灰燼,這是何等的氣勢!蘇軾為什麽如此向慕周瑜?這是因為他覺察到北宋國力的軟弱和遼夏軍事政權的嚴重威脅,他時刻關心邊庭戰事,有著壹腔報國疆場的熱忱。面對邊疆危機的加深,目睹宋廷的萎靡慵懦,他是多麽渴望有如三國那樣稱雄壹時的豪傑人物,來扭轉這很不景氣的現狀呵!這正是作者所要緬懷赤壁之戰,並精心塑造導演這壹戰爭活劇的中心人物周瑜的思想契機。然而,眼前的政治現實和詞人被貶黃州的坎坷處境,卻同他振興王朝的祈望和有誌報國的壯懷大相抵悟,所以當詞人壹旦從“神遊故國”跌入現實,就不免思緒深沈,頓生感慨,而情不自禁地發出自笑多情、光陰虛擲的嘆惋了。然而人生幾何,何苦讓種種“閑愁”縈回我心,還是放眼大江、舉酒賞月吧!“壹尊還酹江月”,玩味著這言近意遠的詩句,壹位襟懷超曠、識度明達、善於自解自慰的詩人,仿佛就浮現在我們眼前。詞的收尾,感情激流忽作壹跌宕,猶如在高原闊野中奔湧的江水,偶遇坎谷,略作回旋,隨即繼續流向曠遠的前方。這是歷史與現狀、理想與實際經過尖銳的沖突之後在作者心理上的壹種反映,這種感情跌宕,使讀者感到真實,從某種意義上說,更能引起讀者的思考。這首詞從總的方面來看,氣勢磅礴,格調雄渾,高唱入雲,其境界之宏大,是前所未有的。通篇大筆揮灑,卻也襯以諧婉之句,英俊將軍與妙齡美人相映生輝,昂奮豪情與感慨超曠的思緒叠相遞轉,做到了莊中含諧,直中有曲。特別是它第壹次以空前的氣魄和藝術力量,塑造了壹個英氣勃發的人物形象,透露了作者有誌報國,壯懷難酬的感慨,為用詞體表達重大的社會題材,開拓了新的道路,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懷念親友方面題材的代表作之壹《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它落想奇拔,蹊徑獨辟,極富浪漫色彩。是歷來公認的中秋詞中的絕唱。在表現上,本詞前半縱寫,後半橫敘。前半高屋建甌,後半峰回路轉,前半是對古老神話傳說、故事筆記的推陳出新。後半白描素寫,人月雙濟。它名為演繹物理,實則闡釋人生。筆勢錯綜迥環,搖曳有力。布局上,本詞上片淩空而起,入虛處似;下片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後虛實相縈,紆徐作結。豪宮中自有謹飭之致。抒人生感懷之作《行香子·清夜無塵》表現了蘇軾在心情苦悶之時,尋求自我解脫的方法。善於從困擾、紛爭、痛苦中自我解脫,豪放達觀,這正是蘇軾人生態度的特點。這首詞在題材內容和表現方式等方面都與傳統婉約詞相異,是東坡詞中風格曠達的作品。《浣溪沙》農村詞五首作者把詞的題材擴大到農村,寫農民的勞動生活。這壹組詞,筆調極明快,寫來生意盎然,興會無窮。作者勾勒出了壹副農村耕織圖,他把鳥苔蟲魚草木等自然風光,還有男女老幼活躍的姿態,都細致而有聲地寫進詞中,使人有身歷其境之感。在蘇軾以前,還沒文人采用過這類題材,蘇軾能把他的創作視野擴展到農村方面,是他在題材和詞境方面的拓展。

蘇軾的“以詩為詞”也是對詞體革新的壹大貢獻,在他之前的“曲子詞”的曲子,基本上是“輕音樂”,因而其“詞”也相應的是“軟性文學”,讀之讓人筋骨酥軟,到了蘇軾,除了將詞題小序發展起來,作詞寓以詩人句法外,還引議論入詞,在詞中大量用經子典故,以散文句法入詞,從創作形式上改造了詞體的各個方面,詞的面貌為之壹變。如《水調歌頭·快哉亭作》,這首詞把寫景、抒情和議論熔為壹爐,表現作者身處逆境,泰然處之,大氣凜然的精神世界,及其詞作雄奇奔放的風格。上片是用虛實結合的筆法,描寫快哉亭下及其遠處的勝景。“長記平山堂上”五句,是回憶鏡頭,又是現實描寫。這種以憶景寫景的筆法,確實比較新穎別致,使人耳目為之壹新。詞人為何對那消逝在煙雨迷茫中的“孤鴻”,如此記憶猶新,久久難忘記呢?聯系詞人身受貶斥,“杳杳沒孤鴻”句中所寄寓的感慨,也就不言而喻了,盡管詞人被貶謫黃州,但他能曠達超脫,怡然自得,陶醉在“山色有無中”的佳境之中。下片先寫江平如鏡,緊接著,瞬息間突然濤瀾洶湧,可謂巨大變化也。但詞人並沒有繼續描寫江面上的風雲開闔,漁翁與風浪搏鬥的“動心駭目”的場面,他卻把筆鋒壹轉,引用典故,就風的雌雄大發議論,去探索人生的哲理。蘇軾故意挑剔宋玉的毛病,壹本正經地引經據典,批評“蘭臺公子”“未解莊生天籟”。《莊子·齊物論》中有關於天籟、地籟、人籟的議論。風者,“天籟”也,乃是大自然演奏的樂曲,把它分什麽雌雄不是很可笑嗎?最後陡然又用“壹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頓住。“浩然氣”典出於《孟子·公孫醜上》,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東坡所謂“浩然氣”即由此而來,他從老漁翁與風浪的搏鬥中,悟出了做人應當遵循的哲理,只要胸中有“壹點浩然氣”,⑦剛直不阿,坦然自適,在任何境遇中,就能處之泰然,如同領略“千裏快哉風”的那樣舒適快意。蘇軾這種豪邁的氣概,探索人生的精神,顯然具有積極的社會意義。這首詞與壹般寫景抒情詞迥然不同,它表現了以散文入詞,以議論入詞的特色。它的議論,又非同凡響,其中寄寓著對人生的探索,蘊含著深邃的哲理,因而“其精微超曠,真足以開拓心胸,推倒豪傑”⑧.

蘇軾以詩為詞改變了詞的舊傳統,增加了詞的內容,豐富了詞的體式,促使詞發展成為獨立的抒情詩樣式。蘇軾壹面革新新詞體,壹面又維護與保持詞的特點,註意發揮詞體聲調協律、句式參差和用韻錯落等長處,或縱橫馳騁,窮極變化,或舒卷自如、深婉不迫,創造了他的古近體詩所未能有的獨特的詞境。蘇軾不愧為詞史上壹個詞派的開創者,壹個新的歷史階段的揭幕人,蘇詞創作所產生的影響是巨大而深遠的,其最主要的是為詞這種文學樣式品位的提高開辟了道路,準備了條件。他的豪放詞開創了壹種與詩相通的,雄壯豪放,開闊高朗的藝術風格,對辛棄疾等後代詞人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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