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烈的歲月，我陪妳渡；
妳呢？終究還是不願再愛我嗎？
想妳再次，喚我簡殤……
文|風不許吟
昨夜小雨淅淅瀝瀝，片刻未停。清晨簡裳推開窗子，撲面而來的清新讓她不禁微彎嘴角。
雨後的陽光總是很清涼，揮灑在草地上，嫩綠的柳尖兒盈盈地閃著光，折射在簡裳的眼睛裏，款款如水。
不遠處的山頭上有個背著畫板的身影，遠遠瞧著像是個男孩子，白色襯衫灌滿清風，他找了個位子把畫板立好，伸出手開始比劃。
在簡裳的腦海裏，似乎也有這麽壹個人，喜歡畫畫，她向往著西雙版納的風土人情，傾心著這裏的綠草如茵，惦念著這裏……
對啊，沒錯，是這裏。
簡裳來到西雙版納很久了，來到這個被人向往，惦念的地方，這個沒有冬天，對她來說卻並不溫暖的地方。可簡裳不知道，自己來了，她又在哪裏。
（1）
簡裳是在高中軍訓的時候遇見時唯的，她和班裏的另壹個男生作為會操排頭，英氣颯爽地走在隊伍的正前方。
她長的真帥。
簡裳想不到可以用來形容她的其他詞語，她的睫毛很長，眉眼幹凈，眸子裏透露出的英氣吸引著簡裳，黑發高高束起，露出修長的脖子，即便在軍帽下被禁錮，依然昂揚著青春的朝氣。
壹身軍裝的時唯讓簡裳忍不住想象出她當兵的樣子。明明是個女生，卻帥氣得讓人過目不忘。
簡裳默默地揪揪自己的頭發，又軟又細，小小年紀就因為害怕禿頂而不敢留長發，整天頂著個學生頭，跑來跑去。
時唯的身體條件那麽好，以後肯定是要當兵的吧，簡裳很羨慕。
從軍訓開始，到會操結束，再到預測考試調位置和時唯做同桌，簡裳都是這樣想的，可當她提起的時候，身邊的人卻壹臉不以為意。
“我喜歡畫畫。”
時唯自顧自地說著，沒有看她。
“以後要去很多地方旅遊，嗯，去西雙版納，畫下自己眼裏看到的，甚至是耳朵聽到的。”
“妳竟然要做畫家嗎？西雙版納？那又是哪裏？”
簡裳有點驚訝，推推鼻梁上的小眼鏡，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視力問題，體能又不好，成績還壹般……自己就去考軍校了！
“畫家倒談不上，壹個自由的畫畫詩人吧。西雙版納在雲南，四季如春，每天都很溫暖。”
時唯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就連說夢想的時候都只是淡淡地笑著，陽光透過窗子晃了簡裳的眼。
時唯上課的時候總是很認真，而簡裳呢，像個猴子，片刻也停不下來，奈何怎麽活躍，都無法引起身邊人的關註，她也只能忍著，總不能因為自己耽誤時唯的學習。
（2）
真正和時唯開始熟悉，是在壹個下雨的晚上。
夏天的風雨來的迅猛，狂風卷集著枝頭的葉子與暴雨糾纏，在校園裏橫沖直撞，毫不留情地敲擊著教室的窗戶。硬生生把正在睡覺的簡裳嚇了壹跳。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這壹被驚醒，簡裳擡頭才發現教室裏的同學都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回家了。
“已經放學了，妳快點收拾東西，我先下去了。”
時唯見簡裳醒了，隨意說了兩句話，收拾完東西也不看她，拎著書包就離開了。
嗯，就這樣走了？簡裳有點絕望，自己可沒帶傘啊……
簡裳無奈地低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紙壹股腦全塞進書包，時不時沖著時唯的位子嘟囔著，宣泄心中的不滿。
“簡裳，妳怎麽回家呀？有傘嗎？”
身後突然傳來壹個男生的聲音，簡裳苦著臉回頭，看到班長壹臉關心地看著她。
眼前的班長就是當時軍訓的時候和時唯壹起走排頭的人，長的白白凈凈的，對人很溫柔，大大的眸子裏盛滿星星，微笑的時候露出壹對小虎牙，壹個陽光幹凈的少年，滿足了簡裳對初戀的所有幻想。
都怪那時候的時唯太耀眼，自己都沒來得及好好和盛玻搞好關系，然而，自己即便關註到了時唯，現在和她依然連個朋友都算不上。
想著想著，簡裳有點泄氣，表情更委屈了，可愛的小臉兒揪成壹團，拼命的沖盛玻搖頭。
“沒有啊，沒有，我沒有帶傘，還不知道怎麽回去呢。”
“這樣啊，那妳拿著我的傘吧，我家離得不遠，諾，給妳。”
盛玻把傘塞到簡裳的手裏，擡頭沖她微笑，絲毫不給簡裳拒絕的機會，轉身拿起書包沖出教室。
門外的風還在刮，瞬間灌滿少年的校服，他頂著書包的背影突然高大起來。盛玻的微笑溫暖明亮，白熾燈下似乎還留著他淡淡的氣息，微微地閃著光。
簡裳有點發懵，低頭看著手裏的傘，臉頰悄悄染上紅暈。
拿著盛玻給的傘，簡裳仿佛擁有了全世界般開心，和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壹樣，只消壹眼，簡裳就再也不想忘記那個少年。
蹦跳著跑下樓，撐開傘，簡裳迎著風雨走到自己的自行車前面，眼鏡壹不小心和雨水撞了個滿懷，眼前模模糊糊壹片，簡裳突然想揍自己。
被人家送了個傘，妳想也不想就沖下來了，不會等風小壹點再下來嗎，雨這麽大，妳騎著個自行車，還想上天不成？
簡裳懊惱地揉揉太陽穴，卻也沒有要回去的打算，上天就上天嘛，大不了回家洗個澡，家裏還有被窩等著呢……
心裏這樣想著，簡裳臉上已經抑制不住地露出了微笑。簡裳用脖子艱難地夾著傘柄，彎下身子用手試探著鎖的位置。
鐵鏈子被風雨敲打之後涼得刺骨，森森的涼意順著指尖竄進簡裳心頭，雨水肆無忌憚地與她的臉頰親密接觸，終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下可好了，壹個激靈讓傘的位子跑了偏，猛烈的狂風撲面而來，呼的壹下把傘掀了個底朝天，手忙腳亂下，簡裳整個人被傘帶著往後踉蹌了很遠，脖子下面夾的好好的傘瞬間就飛了出去。
“哇，要不要這麽刺激啊……”
簡裳淩亂了，在風雨裏鏡片早已模糊不堪，面前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東西，狂風也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迎面而來的風壓很大，壓的簡裳有點喘不過氣兒，努力讓自己背對著風，摸不透方向的她在風雨裏也只能聽聲辨傘。
找了半天並沒有進展，簡裳有點絕望，摘下眼鏡，用濕漉漉的衣服胡亂擦拭著，努力想要看清傘的位置。
怎麽辦啊，盛玻的傘不見了，他第壹次借給我就被我弄成了這個樣子，完蛋了，他肯定會討厭我的，雨下的這麽大，回家都覺得好難受啊……
簡裳突然開始耍脾氣，直接蹲在地上，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張著嘴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簡裳只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很狼狽。
（3）
“嗯？妳在幹嘛啊。”
壹聲近似呼喊的疑問突然破風而來。
聲音的主人似乎有點溫怒，聽起來也很熟悉，但簡裳的耳邊滿是風雨敲打底面的聲音，嗡嗡的聽不清楚說話的人是誰。
簡裳擡起頭，自己涕淚混雜的樣子明顯把眼前的人下了壹跳，是時唯？
時唯騎在電動車上，整個人被雨衣包裹只露出壹張英氣的臉，滿是驚訝，樣子卻有點搞笑。
“妳是不是傻啊，我都給妳留了紙條在桌子上，說我在下面等妳，晚自習睡得那麽死，叫都叫不醒，要不是我等的太久，出來看看，都不知道妳要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
第壹次見時唯說這麽多話，迷迷糊糊的，接下來時唯說了些什麽，簡裳已經沒有印象了。
只記得那天晚上風雨很大，自己在她的雨衣下委屈得像個傻子，而她也不介意自己渾身雨水，不斷叮囑要記得抱緊她……
就這麽壹次，兩人的關系開始有了變化，上課的時候簡裳也不怕吵到時唯，接著嘰嘰喳喳，反倒是時唯開始會時不時地回她壹句話。
然而，有了下雨那天的經歷，時唯每次看簡裳的眼神裏，都免不了會參雜著點同情，簡裳也抗議過很多次，久而久之，終是習慣了。
簡裳又新買了把傘還給了盛玻，站在教室外面扭扭捏捏低著頭，半天說不出壹句完整的話。
時唯路過走廊看到簡裳害羞的樣子不禁有點想笑，挑著眉毛把臉伸到他們中間，伸手壓著簡裳的頭，揉了揉小腦袋。
“簡裳把妳的傘弄壞了，給妳買了把新的，不要拒絕，拿著吧。”
時唯把傘放到盛玻身邊的臺子上，扳過簡裳的身子，拉著她走回教室。
“我，我，我還要和他聊天呢。”
簡裳不滿地仰著臉，盯著時唯，想要從她的臉上捕捉到壹絲的歉意，然而並沒有。
“在他面前妳說不出壹句完整的話的，只能壹臉花癡，然後盯著他。”
時唯不以為然地戳戳簡裳的腦門，坐到位子上開始做題。
簡裳氣呼呼地坐下，小眼睛來回瞟著，就是不看她，想讓她覺得自己生氣了。
看著看著，簡裳突然瞥見靠在教室門框邊上的盛玻，少年的側臉完美地展現在自己臉前，額前的碎發盛著光影，輕輕地飄搖。
簡裳想也沒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就開始拍。
時唯聽不到身邊人的動靜有點疑惑，壹擡頭看到簡裳手拿違禁物品正拍得興起，急忙壹手把她的腦袋壓了下去。
“手機收起來，快上課了。”
被時唯說教後簡裳突然有點開心，低下頭自己偷著樂。
（4）
日子恬淡悠遠，每個人的生活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高壹下半期文理科分了班，簡裳和時唯依舊呆在這個文科班，繼續做著她們的同桌，而盛玻報了理科。
每天看不到盛玻的簡裳，開始喜歡獨自憂傷，下課最大的樂趣，變成拉著時唯千裏迢迢跑去理科教學樓偷窺盛玻。
和她壹起蹲在墻角，偷偷看著不遠處意氣風發的男生，時唯看著簡裳壹臉滿足，總覺得有點心疼，而簡裳依舊樂此不彼地追著他。
高二的時候學校舉辦了壹場聯歡會，話劇社被要求準備節目。時唯和盛玻作為話劇社壹員自然逃不了。
簡裳第壹次見時唯穿男裝，在後臺激動地摟著她的脖子跳的老高。
“時唯時唯，妳短發的樣子真的好帥啊，妳如果是男生的話我壹定嫁給妳。”
時唯不以為意地笑笑，沒有想放在心上，摸摸簡裳的小腦袋，轉身準備上臺。
“等表演完了我要給盛玻表白，時唯妳可壹定要幫我。”
簡裳突然跑到時唯身邊，悄悄探著身子，壹臉神秘，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羞紅了臉。
時唯不著痕跡地皺皺眉頭，沒有回頭，瀟灑地揮揮手。
“待會兒在臺上妳記得把我拍好看壹點。”
簡裳揮揮手裏的單反，笑著說沒問題。
壹曲肝寸斷，將軍別離，美人醉。
話劇結束，和所有人壹樣，簡裳沈迷在《霸王別姬》悲傷結局裏無法自拔，坐在臺下久久回不了神。
時唯走到後臺，想要找到盛玻，為方便待會兒簡裳的告白計劃。
我就不用看著了吧。時唯不禁搖搖頭，胡亂壹把抓下腦袋上的假發，撒氣壹般摔到地上。
“時唯，我有事情跟妳說。”
身後突然傳來盛玻的聲音，時唯皺眉，並不想和他兩個人獨處，想要揮揮手告訴他簡裳在找他，盛玻壹把拉過時唯，露出標誌的小虎牙。
“時唯，我喜歡妳，我喜歡妳的長發，喜歡妳的微笑，喜歡妳認真時的樣子，喜歡妳……”
時唯並不意外，她和盛玻是初中同學，加入話劇社也是盛玻軟磨硬泡的，可現在這種情況……時唯戳戳自己的眉心，有點難辦啊。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時唯搖搖頭。
“嗯？妳們在幹嘛呢，誒，盛玻，剛好妳在，我……我有事兒，想……想跟妳說。”
不偏不倚，簡裳剛剛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臉上還掛著剛剛話劇過後的淚痕，時唯伸手拉住簡裳，想要阻止她。
終究還是沒來得及。
“我……我喜歡妳。”
簡裳偷偷轉著小手指，不敢擡頭看盛玻。
“嗯，我知道，我可以和妳在壹起嗎？”
簡裳像被嚇到壹樣，猛然擡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在望向盛玻眸子的時候，被少年的微笑卷入繁華，越陷越深。
時唯有點驚訝，即便盛玻知道簡裳喜歡他，可他答應的有點太快了不是嗎？
時唯擡頭，果不其然，盛玻在盯著自己，拉著簡裳的手不禁握緊，時唯突然害怕，自己會失去手裏的這個人。
（5）
時唯剪了頭發，標準的男生頭，短發襯得時唯的臉龐愈發精致了起來，簡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還是傻乎乎地挽著時唯胳膊，高興地晃動著。
“時唯時唯，妳這樣好帥啊，如果妳是男生的話，我真的要愛上妳了啊。”
時唯撩撩頭發，陽光在她的臉上肆意揮灑，揚起嘴角，光源似是在眼中散開，深邃，卻純潔若雪。
“妳看妳，又瞎說，我又不是男生……”
（6）
接下來的每壹天，簡裳都沈浸在戀愛的歡喜中，上課想盛玻，下課見盛玻，放學等盛玻，想象中的分手並沒有很快出現，時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不喜歡我的名字。”
時唯記的簡裳這樣跟自己說過。
“簡裳簡裳叫著，就好像說不標準的普通話壹樣，來，讓我們大家壹起‘簡裳’這個句子。”
時唯永遠也忘不了簡裳的那股可愛的樣子，誇張地學著語文老師說話，搖頭晃腦地迎著陽光。
“但我又改不了自己的名字。”
簡裳突然失去興致，整個人掛在時唯身上，愰著兩條腿。
“妳喜歡‘殤’這個字嗎？國殤。”
“殤？它的意思是沒有成年就夭折了吧……為什麽要喜歡這麽悲傷的字。”
“那如果妳叫簡殤呢，會不會覺得好壹點？”
簡裳兩眼突然放光，搖晃的雙腿不覺頻率加快。
“那我，叫妳簡殤吧……”
（7）
簡裳和盛玻吵吵鬧鬧地談著戀愛，在旁人看來終究是讓人羨慕的，但簡裳經常向時唯抱怨，盛玻總是有事情，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兒，明天又要去上補習班，很少有時間陪她。
其實簡裳不知道，時唯見過盛玻所謂的朋友，是個小她們壹屆的學妹，盛玻和小學妹在街上遇見時唯的時候，從來沒有過膽怯，趾高氣揚的樣子好像在沖時唯炫耀：妳去告訴簡裳呀！
紙是包不住火的，特別是當那張紙已無意包裹的時候。
簡裳終是知道了盛玻和小學妹的事情，當然，她也知道了時唯是知情者。
那個時候，已經到了高考過後，大家都要畢業的日子，大概是盛玻覺得已經沒有必要維持這段沒有意義的戀愛了吧。
班級的畢業聚會上，簡裳喝的酩酊大醉，也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搖搖晃晃的簡裳不過幾口啤酒下肚，整個人癱軟在時唯的懷裏，沒有力氣再去懷念美好的高中生活。
“妳是知道的吧，盛玻的朋友，可妳不告訴我呀，妳要是早點告訴我的話，我不就不會……陷這麽深了，對不對？”
簡裳知道，不論換作誰，左右為難是在所難免的，但她就是氣不過，酒壯慫人膽嘛，借著撒酒瘋，只是想要找個溫暖的懷抱。
“妳要是早點告訴我，那該多好。”
簡裳忍不住往時唯的懷裏蹭了蹭，伸出雙手緊緊環繞著她，燈光斑駁映射在簡裳的臉上，時唯緩緩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
“時唯啊，如果妳是男生就好了，我們都不用這麽累了，對不對，對不對嘛……”
又是這句話，剛撫上簡裳臉頰的手，突然頓了頓，時唯不覺苦笑，頭發再短，自己終究不是男生，也給不了簡裳想要的安全感。
時唯戳戳簡裳嘟囔個不停的小嘴，扯扯嘴角，下定決心壹般俯下身子，輕輕含住。有些事情，壹旦邁出第壹步，就不會想要停下來，但時唯再舍不得放開，還是在瞥到簡裳微揚的嘴角時，松口了。
時唯把簡裳送回了家，簡裳嘴裏依然嘟嘟囔囔地抱怨著，時唯拍拍她的小腦袋，突然有點不舍。
簡裳翻了個身，離時唯的手越來越遠，找了個舒服的位子，晃晃小腦袋，滿足地抱著被子睡著了。
（8）
那時候，是最後壹次見面吧……
後來，簡裳去了雲南的壹所大學，學習攝影。大概是為了離時唯更近吧，自從畢業之後就沒了她的消息，她高中的朋友也不多，根本無法得知她所在的大學。
簡裳以為同學聚會的時候時唯會出現，可她真的消失了很久，第壹年同學聚會沒有出現，第二年同學聚會沒有出現，第三年……
高中同學裏自己最惦記的人沒有出現，簡裳不禁有些氣餒，後來的同學聚會也漸漸懶得去了。
（9）
簡裳站在咖啡小店的門口，店裏滿滿的都是簡裳旅遊拍的照片，世界各地都留下了她的腳印，雖然她只是想試著去走過回憶裏的時唯可能會去的地方。
不遠處山頭上的那個少年還在那裏，他已經靜靜地看很久了，紮著馬步畫畫的習慣還真是和時唯很像啊。
簡裳撫摸著手裏的日記本，封皮上有個很古老的燙金雕花，雕花下是壹縷長發挽成的蝴蝶結。
這個本子是時唯寄來的，書皮上用娟秀的字體寫著“簡殤”，裏面畫著她去過的所有地方，卻唯獨沒有西雙版納，所以簡裳開始在這裏等著，藍天白雲為伴，清風暖陽相守。
她想，她是愛她的罷，是從哪壹天開始的呢，簡裳自己也忘記了，也許是從她握緊自己指尖那刻開始，也許是從她低頭問自己那天開始。她忘不了那天晚上時唯離開的時候，喃喃自語的話。
“我不是男生，但我愛妳……”
那如今呢，我在這西雙版納等著妳，妳是否還願意出現，輕輕拍拍我的頭，喚我壹聲簡殤？
“阿姨阿姨。”
思緒被拉回來，眼前有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怯生生的揪著簡裳的衣角，壹轉眼八年過去，自己都變成阿姨了。
“小朋友，怎麽了？”
簡裳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腦袋，沖他微笑著。
“那個小阿姨說，妳這裏有她的東西，讓我過來拿。”
小朋友伸出小肉手，指指不遠處山頭上那個畫畫的人。
“那個是小阿姨？”
簡裳壹瞬間震楞了，白襯衫的少年，哦不，是穿著白襯的她，正向這裏望著，她緩緩揮著手，在藍天白雲下閃著微笑。
“把我拍的好看壹點。”
時光重疊交錯，恍惚間簡裳好像看到了青蔥歲月中十六歲的自己，跳躍著跑向山頭，撲進那人的懷裏，久久不願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