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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裏 銜 著 雪 茄 煙
在 波 濤 洶 湧 的
海 邊 夜 霧 中 立 著 的 女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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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平靜地接受平庸的生活。
01
上班有壹個月了。
這是壹段發黴的日子。雨下個不停，哪怕是偶爾的艷陽天，空氣裏也充斥著潮濕的味道。
潮濕的味道是孤寂的味道。
我的衣服日日夜夜晾在陽臺上，承受著風雨的暴擊和撕裂。
我沒有拉開窗簾去看看，去看看暴雨有沒有擊垮陽臺上奄奄壹息的月亮椅。
壹直以來，那把椅子簡單而科學的幾何線條，是我憔悴的框架，陰暗的囚籠，同時也是我脆弱軀殼的堅實盔甲。
我沒有去看壹看月亮椅是否依舊安然無恙，我來到書房，繼續溫習著金融和房地產，把丟了的概念和專業重新撿起來，回到工作狂的 ego 裏。
第二天早上，我匆匆忙忙醒來，眼睜睜地看著夢境的余影消散在晨曦中。
上車，趕路，過紅綠燈，然後在疲憊不堪的寫字樓裏虛度 8 個小時。
關心我的人說：喜歡這樣子的妳。
我把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裏。
“我墮落了，我為此感到悲哀。”
遊不動了只能隨波逐流。
02
很多怪癖都覺得只有自己壹個人有，於是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上班第壹天，老板要求我用工作微信，說是避免同事們看到我私人微信的朋友圈而想入非非。
第二天，老板說我的穿著“太有特色了”，委婉地建議我打扮得隨大流壹點。
第三天，老板拐彎抹角地暗示我，不要跟同事過多地提到自己的私生活。
我統統說好。
我的存在，是壹個存在爭議的存在。
當我走進路線被嚴格限定的電梯之中時，就意味著在這裏，我的路線也必將被嚴格地限定。
卸掉了烈焰紅唇，抹去了油彩脂粉，收起了嫵媚長裙，金光閃閃的波浪卷發更像是通往被刻意隱藏起來的生活真相的唯壹線索。
我保持微笑，遵循規則，盡心盡力地工作。
新單位清壹色的高材生，耶魯牛津的博士，港大清華的教授，最常見的問題是“對於某某某妳有什麽看法或者感悟？”
於是，詩化的語言開始從我的文章轉移到壹篇篇總結和報告中。
光天化日之下，我安靜且簡單，年輕而美好。
偶爾發呆，怎麽叫也回不了神。
同事就開玩笑，說要給我貼征婚小廣告，要貼在“開鎖、通下水道、治梅毒”的上面。
這個世界是不需要真相的。
03
回家路上，跟滴滴司機瞎聊。
對話往往從“妳是做什麽的”開始。
第壹個司機，我告訴他，我在壹家外企做秘書，晚上在夜店兼職賣酒。
他聽了突然變得很興奮，說有空過去玩聯系我。
他問我是哪家夜店，我沒有回答。
第二個司機，我告訴他，我是壹名 情感 咨詢師，專門為有情緒或感情困惑的人提供解決方案。
我說，平均下來，到我這裏做咨詢的客人，每個月能超過 500 位。
聊了十幾分鐘，他開始跟我分享他的故事。他告訴我，他跟戀愛 6 年的女友去年結婚了，但婚後生活並不如想象中美滿，現在經常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過於倉促而缺少深思熟慮。
他問我有沒有好的建議。
看著車窗外車水馬龍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欣欣向榮的綠樹，我說：“不要用漫長的壹生來包紮自己曾經的壹個過失。”
第三個司機，我告訴他，我是壹名作家，正在為尋找寫作素材而體驗生活。
他的質疑全寫在臉上。濃厚的廣東口音裏透著不加掩藏的對“不務正業的異類”的嘲諷（或嫉妒？）。
我為他感到不幸。
後來，遇到壹個漂亮的女司機，很有思維深度，聊了整整壹路。
分別的時候，她建議我多吃香草冰淇淋，她說能給人帶來快樂。
我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偷偷地放在了車上。
偶爾不想說話而被司機搭訕時，我就擺出手勢假裝自己是啞巴。
有壹天，我突然覺得，這些司機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司機，他們或許不過是空洞無聊而只想打發時間的寂寞閑人，又或者是出來獵艷的浪子，還可能是窺探別人生活的都市調研人。
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呢？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想知道。
畢竟，這個世界，人們是不需要真相的。
夜幕之後，才是壹座城市的蘇醒。
04
等到 12 點以後，等到整座城市安頓下來，等到白晝的面具融化在稀薄的夜色裏，卸妝，洗漱，褪去壹身的風塵。
煩惱如期而至。
壹件件毫無關聯的往事湧上心頭，我木然地等待著孤獨城市的浮光掠影漸漸消散。
想起壹些無關緊要的人，想到迷霧籠罩的未來。
我的桃子總在沒錢花的時候想起我，索要未果便少不了壹番冷嘲熱諷。
前兩天，她說她快活不下去了。
我說，那就好，早日脫離苦海。
她裝出很失落的樣子，開始發起攻擊。她不能理解為什麽我喝著 5000 塊的酒，卻不能給她 500 塊吃頓像樣的晚餐。
“她過著她愜意和高端的生活，追求著她的理想主義同時又踐行著她的現實主義。”
在過去某個失去理智的夜裏，我曾說過以後要養她。
後來，有個人反問我：愛不在了，承諾還重要嗎？
那些糟心事的碎片總在浮動的夜色中橫沖直撞，偶爾往心臟紮上壹刀，血沫子在胸腔裏蕩來蕩去。
每天晚上，放下手機的那壹刻，我都感到壹陣莫大的空虛。
被時間卸了力氣。
05
總覺得該為自己說點什麽，當往事變成日記的時候。
不說話的時候，心事從眼睛裏冒出來。
身體每況愈下。
雖然眼睛會看到汙穢，耳朵會聽到噪音，嘴會說錯話、親錯人，鼻子會在感冒的時候不通氣，但真的很需要它們。
夏日的 24 小時也變得越來越長。
人生在世，太多事情我們無能為力。
“放下壹切勞作和憂思，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