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陳列藝術的“無設計”理念
閑暇時間翻看過去沒有時間閱讀的《中國文物報》，在2005年 8月26日6版中見到劉建敏同誌的文章《“無設計”——陳列藝術設計應追求的最佳境界》，陳列展覽中藝術設計的最佳境界是“無設計”?這似乎是矛盾的，本身任務就是設計，怎麽能叫“無設計”，讀後恍然醒悟，原來如此。
“無設計”並不代表無工作、無思略，恰恰相反，這種“無設計”的境界要求設計者需付出更多的工作和絞盡腦汁的設計才能達到。如同“無寫作”“無裝飾”“無管理”等，“無寫作”如心靈的自然流露；“無裝飾”如天然去雕飾；“無管理”如無為而治，是壹種境界和理念。正如劉建敏同誌所說“所謂無是指陳列藝術設計不獨立存在，但又無處不在，無也是有，它已完全融入到整體的陳列主題與內容中去。”
“無設計”理念首先強調的是恰當和貼切。要達到“無設計”境界首先要切題，所有設計都要服從主題和內容需要，從主題和內容需要出發，這樣做出的陳列才不會有牽強附會之感，才會恰當、貼切，才會“無設計”。設計者需把握好陳列主題、定位、內涵、結構，把陳列要說什麽通過恰當的語言說清楚。如同裁剪的衣服首先要合體，量體裁衣才會讓人感覺舒服、合適；再如包裝設計中的牛奶包裝，多以白色為主，配以其它輔助色彩；反之用黑色包裝，恐怕無人購買。也就是說，陳列的空間、環境、氛圍、色彩、造型、燈光、標牌等設計手段都要服務於陳列的主題，而絕不能背離。這就是陳列藝術設計的定位問題，也是最基礎的工作，其他工作都在此基礎上進行。“基礎不牢、地動山搖”，沒有這個基礎，其他工作只能是空中樓閣。因此，基礎工作做得再多也不過分，主題研究、藏品研究、內容研究、觀眾調查、博物館調研、人體工程學研究、地方風土特色研究、新技術材料研究等工作應做得充分而徹底，在此基礎上動手創意草圖、模型，以找準陳列藝術設計定位。定位確定下來後，對定位的關照要貫穿始終，在各個階段都要審視、把握是否符合當初的定位，直至陳列工作全部結束。陳列工作最忌朝令夕改。
“無設計”理念其次體現的是和諧和整體。具有“無設計”境界的陳列往往呈現出強烈的整體感，處處洋溢著和諧美。和諧和整體要求陳列藝術語言的壹致性，在同壹個陳列中要保持壹致。在統壹的環境中要有局部的變化，這種變化只是局部的、細節的，總體要保持壹種格調和風格。如上海博物館青銅器廳的展櫃等材料都用深灰色自然木材，甚至展廳內的花盆、垃圾箱也用這種材料制作，給人壹種整體的震撼力，設計者的良苦用心可見壹斑。強調展覽的整體，難免要割舍壹些瑣碎的細節和影響整體的因素，即使細節很精彩，也要忍痛棄之不用。足球比賽中，每位球員的技術都要符合整體打法，取得勝利才是最終目的，否則有些球員的技術很精湛，只是突出個人，不能融入整體，也就不能發揮球隊整體優勢，這樣的球員不用也罷。細節融合在整體環境中，才能彰顯其美，不然就會起反面效果。陳列設計中也要適當應用減法，否則壹味地堆砌，難免給人以雜亂無章的印象。
“無設計”理念要求的還有自然和親切。怎麽使陳列設計看上去“無設計”、“潤物細無聲”，這就要求陳列設計表現方法要自然而親切，不能有做作主感。在人際交往中有些人讓人感覺做作，不自然，說明這些人說話做事沒有留露出真情實感，有些拿捏。博物館陳列同此道理，只有通過自然的訴說，表現出真情實感，才能打動觀眾，否則自己都沒有進入狀態，沒有感動，如何感動觀眾?“無設計”境界的陳列應是這樣壹種狀況：觀眾進入博物館展廳，在特定的氛圍中，被展覽深邃的主題和厚重的文化所打動，心無旁騖地細細品位，慢慢地融入展覽之中，而這壹切都緣自於陳列自然和親切的訴說。樸素的東西也許更容易打動觀眾，讓人感覺親切自然，博物館陳列設計並不壹定追求豪華，精品陳列不等同於豪華陳列。例如有些陳列盲目追求高科技、新材料，以為就可以表現出陳列的現代化，殊不知這恰恰疏遠了觀眾的距離，給人壹種華而不實的感覺。表現自然的陳列並不追求表面的浮華，自然的木材、古拙的石料、質樸的麻布是博物館陳列永遠的流行，可能比工業化材料更符合博物館的特點。什麽樣的木材、石料和麻布，怎麽處理、運用和組合能演變出幹變萬化的用法，為陳列提供了足夠豐富的設計素材。
“無設計”的境界和理念就是要觀眾自然而然地領略陳列的內涵，觀眾要看的是文物和文物所折射出來的人文精神而不是陳列設計，陳列設計的目的並不是要顯示設計者的設計能力有多麽高超，設計者不要強加給觀眾壹種設計的感覺和痕跡，這恰恰體現了陳列設計者的功力和素養。“無設計”的境界不僅是陳列藝術設計的最佳境界，而且是最高境界。對陳列設計者來說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把這種理念融入設計者的思路，成為壹種自覺，並通過大量的工作和實踐，才能完成量變到質變，實現陳列藝術的升華，達到“無設
計”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