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矮馬上,吳邪不知不覺會想起很多,四周的雪山他太熟悉了,雖然這條路線他走的不多,但是每壹次行走的印象都極為深刻。
馬脖子上的鈴鐺,在每次走向陡坡的時候,都會劇烈的搖動,把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來。
但是,每次他擡頭,看到遠處天際的雪山越來越近,那些混亂,都會被強行抽離。
壹路無話,等他走進墨脫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完全遺忘了山外的壹切。
他在最後壹個埡口暖了身體,喝飽了酥油茶,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他仍舊沒有得到北京和沙海裏的進壹步信息,他知道,不可能壹切都那麽順利,阻礙和反擊,應該已經到來了。
他得活下去,從現在這壹刻開始,所有的危險都會鋪天蓋地的朝他湧過來。
這壹定是壹場艱苦卓絕的圍城之戰,他無法在城市裏打這場戰役,因為幹擾的因素太多,他壹個人壹對眼睛壹對耳朵,在圍剿中非常不利。
在這場戰役沒有完結的時候,自己不知道可以撐多少時間,但是,他不想在某個必勝客裏被人拍壹下肩膀,就再也醒不過來。在墨脫這個地方,是他唯壹有信心稱之為主場的地方。
進入墨脫的瞬間,他就已經在戰場上了,理論上,如果對方是最快的反應速度,他到達墨脫的時間,正好是對方的最快攔截時間點。
他們只可能更快,吳邪想到了那只大切諾基車隊,事實上,在路上超過他們的任何壹輛車裏,都有可能是他的敵人。
他躲在黑色的貼膜之後,但是終究逃不過下車之後……
他又想起了三叔的口信,他明白了三叔說的所有的意圖之後,對於最後的那句話,有著電擊壹般的領悟。
三叔做的所有的事情,他全部都理解了意義,這好像是多米諾骨牌中的無數組塊,或者說素材。
三叔為所有的壹切,都準備了素材,這些原材料分布在所有意想不到的地方,等待著發揮作用。
這和當年的地下工作的思路非常相似,我們不知道哪個人最終會是整個計劃的關鍵,但是我們並不在意,我只是四處埋下那些原材料,沒有任何邏輯,猶如五子棋盤上先30手的布局,雜亂而沒有目的。
但是機會會在事情混亂到對手都應接不暇的時候出現。
他自己在墨脫下的毫無意義的亂棋,是吳邪內心最清晰的,他也唯獨在這裏,覺得自己可能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他在當天的午夜回到了喇嘛廟裏,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喇嘛準備好了點心,他沒有吃,而是爬上了房梁,離開時候放在上面的酒還在。
他爬下來,喝了壹口,藏入懷裏,出門開始往雪山裏面走去。
他什麽都沒有攜帶,沒有任何專業的設備,沒有保暖的衣服,徑直走向雪山。兩天時間,他只有這瓶酒可以維生。
他感覺到四周似乎有人,在雪中踏步的時候,壹種被窺視的感覺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四周什麽都沒有,懸崖邊能聽到風口的呼嘯聲,但是僅此而已。
吳邪有壹刻覺得是否自己把對方的能力神化了,即使能夠操作非常細小的細節,但是也未必可以在這樣野蠻的鬥智中完美的跟盤。
此刻,也許他們已經被拉上幾條街了都說不定,也許他們仍舊不知道,自己已經到達墨脫了。也許他們現在正在川藏線上被泥石流堵著呢。
他思考著,忽然背後有了什麽動靜,瞬間他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匕首從他脖子切過,滾燙的血壹下沖上了喉管。
他被推倒在地,看到身後站著壹個穿著白色羽絨衣的人,只有壹個人。他沒有看到過他,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自己設了這麽大的壹個計劃,對方只派了壹個人,輕描淡寫的來幹掉自己嗎?
吳邪開破的喉管裏不停的湧出血來,割喉的年輕人冷冷的看著他,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是要確認自己的死亡。
吳邪捂著自己的脖子,往後爬了幾步,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向後翻入懸崖。